石缝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苏劫的靴跟碾过一片碎鳞，发出类似玻璃裂开的脆响。
露琪亚的手指还扣在他手腕上，两人借着最后一点火星的光，终于看清了通道尽头——一扇半开的青铜门，门缝里漏出的灵压像滚烫的蒸汽，在零下的空气里凝成白雾。
“进来。”露琪亚拽着他闪进门内。
门内的景象让苏劫后槽牙发酸。
墙壁上的咒文不是刻上去的，是用某种粘稠液体画的，凑近能闻见铁锈混着腐烂樱花的味道。
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泛着诡异的幽蓝，把整个房间照得像浸在深海里。
“这是……真央灵术院的禁忌训练场？”露琪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听朽木白哉说过，三番队曾在这里做过……”
“系统提示——”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苏劫正蹲在石台边研究灯盏。
他看见灯油表面浮着细小的灵子颗粒，像一群被抽走灵魂的萤火虫。
【检测到高浓度灵压残留（来源：虚化实验体072），请选择是否吸收：A.拒绝（无奖励）；B.尝试融合（成功率63%，失败可能导致灵压紊乱）】
苏劫的手指在石台上敲了两下。
前世被甲方逼到熬夜改方案时，他也这么敲过键盘——表面漫不经心，心里早把利弊盘了个通透。
“融合。”他嘀咕了句“来都来了”，指尖轻轻点在灯油上。
灵压入体的瞬间，他像被雷劈了。
胸腔里炸开一团火，从心脏烧到指尖，又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苏劫踉跄着撞向石壁，额角磕在咒文上，却感觉不到疼——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露琪亚倒抽冷气的声音像敲在耳膜上的小鼓，青铜灯燃烧的噼啪声比打雷还响，连空气里漂浮的灵子，都在他视野里变成了金色的小点，正顺着他的毛孔往身体里钻。
“苏劫？”露琪亚的手按在他背上，“你……你的灵压在暴走！”
他抬头，看见铜镜般的墙面映出自己的影子——淡蓝色灵光像火焰般包裹着身体，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光，活像被按了快进键的灵压检测仪。
“冷静，冷静……”苏劫咬着舌尖，尝到铁锈味。
系统提示说成功率63%，可这哪是融合，分明是被灵压反客为主了。
他感觉有只无形的手在攥他的内脏，每吸一口气都像在吞玻璃渣。
“砰！”
门被踹开的巨响让两人同时转头。
石川义昭裹着风雪冲进来，刀鞘上的六番队队徽闪着冷光。
他身后跟着两个蒙面密探，腰间的斩魄刀已经出鞘三寸，刀刃上凝着霜——显然早有准备。
“果然是个异类。”石川的目光扫过苏劫周身的灵光，嘴角扯出冷笑，“护廷十三番不会允许一个从流魂街爬上来的废物，染指朽木家的秘密。”
露琪亚挡在苏劫身前，袖白雪的刀镡在掌心磨出红印：“石川副队长，这里是三番队的禁地——”
“住口！”石川的刀“噌”地抽出半尺，“朽木露琪亚，你该庆幸自己是朽木家的养女。”他刀尖转向苏劫，“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苏劫抹了把嘴角的血。
灵压暴走的疼劲突然弱了些，像潮水退去时露出的礁石——他听见系统在脑子里尖叫：
【触发灵压突破事件！
当前灵压等级：副队长初期（临界突破点）。
请选择应对方式：A.强行压制避免暴露（成功率40%，突破失败）；B.借势震慑敌人（成功率78%，灵压提升至副队长中期）；C.顺势爆发测试极限（成功率21%，可能导致灵压崩溃）】
“选B。”苏劫笑了，笑得石川的刀尖都晃了晃。
他能感觉到灵压在体内重新聚集，像一群被吹响哨子的猎犬，正顺着经脉往指尖涌。
“抱歉啊，”他歪头躲过露琪亚拽他衣袖的手，“我这人，最不爱听命令。”
下一秒，蓝色灵光炸成实质。
整间屋子剧烈震颤，青铜灯盏“叮叮当当”摔在地上，灯油溅在咒文上腾起黑烟。
石川的刀“当啷”掉在地上，两个密探被灵压掀得撞在墙上，半天爬不起来。
露琪亚被气浪推得后退三步，手撑在石台上才站稳，眼底全是震惊：“这灵压……你什么时候……”
“爽！”苏劫活动着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刚才还在啃噬他内脏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的力量感，仿佛他一跺脚，就能把整座训练场掀个底朝天。
“有意思。”
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苏劫抬头，看见一道黑影从天花板的通风口跃下。
来人身穿墨绿狩衣，发尾用银链束着，眉眼生得极艳，却带着股子懒洋洋的劲，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贵族小姐。
“夜……夜一？”露琪亚的声音都变了调，“您怎么会……”
“我怎么不能来？”夜一歪头看她，又转向苏劫，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小露琪亚，你捡的这个流魂街小子，有点像当年那个疯子呢。”
“朽木……白哉？”苏劫脱口而出。
他记得原著里夜一和白哉的关系，此刻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有点明白——那是看见同类时的兴奋。
石川的脸白得像张纸。
他弯腰捡起刀，却没再指向苏劫，而是对着夜一抱了抱拳：“影狼佐大人，属下方才只是执行六番队职责……”
“职责？”夜一的尾音轻轻上扬，指尖弹出枚黑色棋子。
棋子擦着石川的耳朵钉进墙里，在石壁上留下个焦黑的洞，“六番队什么时候管起三番队的训练场了？”
石川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他冲两个密探使了个眼色，三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关门时撞翻了最后一盏青铜灯，火苗在咒文上噼啪作响。
“你。”夜一转身，脚尖点地跃上石台，居高临下地盯着苏劫，“刚才那灵压爆发……是系统的功劳？”
苏劫心里“咯噔”一下。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系统的事，可夜一的眼神太锐了，像把能剖开灵魂的刀。
“聪明。”夜一忽然笑了，笑得像偷到鱼干的猫，“别紧张，我对系统没兴趣。”她跳下来，狩衣扫过苏劫的手背，“但你这灵压……有点意思。走，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教你怎么不被系统玩死。”夜一转身往外走，发尾的银链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别让我等，小子。”
露琪亚拽住苏劫的衣袖：“你……要跟她走？”
“放心。”苏劫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追着夜一的背影。
他能感觉到，今晚之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就像被压在石头下的草，终于看见了阳光。
夜一站在门口，回头瞥了他一眼：“磨蹭什么？再晚，山洞里的结界该散了。”
苏劫深吸一口气，跟着她迈出了门。
风雪灌进来，扑灭了最后一点火苗。
黑暗中，石壁上的咒文突然泛起红光，像一双双睁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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