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感到自己在上升，穿过无数层意识的迷雾，最终回到了身体。
“他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楚影缓慢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他本能地眯起眼。等视线适应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易床上，周围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看起来像是某种安全屋或临时据点。
影丹清站在床边，脸上带着疲惫和如释重负的表情。在房间的另一侧，骨爷坐在一把旧椅子上，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影。
“欢迎回来，小子。”骨爷说，声音比楚影记忆中更加沙哑，“你昏迷了整整两天。”
楚影试着坐起来，发现身体虽然虚弱，但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正常状态。他查看自己的右臂，惊讶地发现骨化几乎完全消退，只剩下手腕处的原始契约烙印和一些延伸到前臂的细小骨纹。
“看来你已经学会灵魂冥想起了。”影丹清欣慰道，“我们找到你时，你已经接近完全腐化。我们无法做任何事，一切都是靠你的灵魂自主进行调节。”
“我说的没错吧。”腐骨在楚影脑海中说，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楚影环顾四周：“这是哪里？永源塔那边情况如何？”
“我们在均衡者的一处安全屋，位于城外。”影丹清回答，“至于永源塔，你的行动成功了。界膜稳定器被重置为修复模式，阻止了大规模崩溃。”
“但骨教团的计划只是部分受挫。”骨爷补充道，声音严肃，“正如獠牙所说，他们在城市各处都有小型献祭点。虽然没能造成完全崩溃，但界膜仍然受到了严重损伤。”
楚影回想起与獠牙的对话：“我听到他提起过一个叫裂渊之主的存在。那是什么？”
骨爷和影丹清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裂渊之主是远古时期被封印的冥域高位存在。”骨爷解释，表情谨慎，“传说他曾试图打破阳冥两界的平衡，最终被强大力量封印。骨教团崇拜他，试图通过撕裂界膜释放他。”
楚影转向骨爷：“獠牙认出了死神之枪，说那是你的武器。你到底是谁，骨爷？一个黑市情报贩子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关于契约和界膜的事情。”
房间陷入沉默，骨爷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最终，他深深叹了口气。
“你知道，在贫民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去。”骨爷模糊地回答，“我比大多数人活得久，见识得多。至于详情...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楚影皱眉，对这个含糊的回答并不满意，但他能从骨爷坚定的眼神中看出，这位固执的老人不会透露更多。
“那契约笔记本呢？”楚影继续追问，“那本书是从何而来？”
“那是我多年收集的资料。”骨爷回答，语气中带着一种终结讨论的意味，“人活久了总会有些积累，不是吗？”
影丹清轻咳一声，打破了紧张的氛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继续练习灵魂冥想，彻底稳定契约状态。然后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裂空和骨教团的下一步计划。”
楚影点头，决定暂时放下对骨爷身份的疑问。无论老人有什么秘密，他显然不打算现在分享。而楚影欠骨爷的太多，不能强迫他。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知识。”他说，自动转移话题，“如果要面对裂空这样的强敌，现在的我还不够格。”
“我可以教你控制金属的技巧。”影丹清提议，“虽然你的契约类型不同，但一些基本原理是共通的。”
“而我，”骨爷微笑，“可以给你讲讲更多关于界膜和契约的故事。老头子总有些用处。”
楚影感激地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莫兰怎么样了？他留在哀嚎城断后，我们分开后就没有消息。”
影丹清和骨爷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暂时失联。”影丹清回答，“我们派了人去寻找，但哀嚎城的腐化区域更加不稳定了，很难深入搜寻。”
“他是个坚强的家伙。”骨爷安慰道，“守护者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楚影沉默地点头，心中为莫兰担忧。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但在短暂的相处中，那位严肃的守护者队长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好好休息吧。”影丹清站起身，“明天开始训练。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应对骨教团的下一步行动。”
两位长者离开后，房间陷入寂静。楚影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夜空。虽然身在城外，但他依然能看到永源城的轮廓，以及永源塔顶那道微弱的蓝光。
“骨爷隐瞒了很多。”腐骨在他脑海中说，“他知道的远比他愿意说出来的多。”
“是的，但他有他的理由。”楚影回答，“他救了我，抚养我，教导我。无论他有什么秘密，我相信他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我。”
“你太信任他了。”
“也许吧。”楚影轻声说，“但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救命恩人都不能信任，那还能信任谁？”
楚影闭上眼睛，再次进入灵魂冥想状态。能量池中，银白色和黑色能量保持着和谐的平衡，如同阴阳太极图般相互环绕。
在这平静中，他思考着过去几天发生的一切，以及骨爷和契约世界的谜团。虽然结果仍然遥远，但他已经踏上了这条道路。
他有了力量，有了盟友，更重要的是，有了目标。
无论前方有什么等待着他，他都要去闯一闯。
-
黎明前的天空呈现出深沉的灰蓝色，城外安全屋四周一片静谧。
楚影坐在屋后的空地上，闭着双眼，沉浸在灵魂冥想中。过去几天的练习让他的身体基本恢复，但与獠牙的激战和随后的腐化危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警醒——如果自己的能力不够，那么契约时刻等待着反噬。
“专注内心。”影丹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想，“你的能量流动太混乱了。”
楚影睁开眼睛，看到影丹清站在他面前，机械义眼在晨光中闪烁着红铜色的光芒。自从从永源塔脱险后，影丹清便承担起了教导他的责任，每天清晨都会进行契约训练。
“我尽力了。”楚影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肩膀，“但死气本就是混乱的能量，很难像你的金属那样精确控制。”
影丹清摇摇头：“所有契约能量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区别在于载体和表现形式。”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把金属粉末，撒在空中。粉末在落地前突然定格，然后按照他的意念重组，形成一只精致的金属蝴蝶，在空中翩跹飞舞。
“看似随机的粉末颗粒，实际上都遵循相同的能量规则。”影丹清解释道，“你的死气也是如此。混乱只是表象，内部有其规律。”
楚影注视着金属蝴蝶，观察其中流动的契约能量。在常人眼中只是一只金属工艺品，但在他的特殊视觉下，却能看到无数细小的能量线路在蝴蝶体内流转，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系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楚影若有所思，“理解它自身的流动规律，然后引导它。”
“正是如此。”影丹清满意地点头，“今天我们就来练习这个。”
他示意楚影伸出右手，然后将一小块金属放在他的掌心。那是一片约莫硬币大小的铜片，看起来普通无奇。
“这是特殊处理过的感应铜。”影丹清介绍，“它对各种契约能量都有反应。尝试用你的死气使它动起来，但不要直接控制它——引导你的能量，让铜片自己动起来。”
楚影点头，闭上眼睛，感受右臂中流动的死气。契约烙印微微发热，他能感觉到死气在血管中游走的触感，如同一条冰冷的小蛇。
他尝试将死气引导至掌心，集中于铜片上。一开始，铜片毫无反应，他甚至能感受到死气的抗拒。但随着他不断调动能量的流动方式，铜片开始颤抖，可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别急。”影丹清鼓励道，“找到合适的频率。每种金属都有其共振频率，死气也是如此。”
楚影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次他放缓了死气的流动速度，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感受铜片的“呼吸”上。突然，他感到一种微妙的共鸣——铜片似乎在以某种特定的节奏轻微震动，几乎难以察觉。
顺着这种频率，楚影调整死气的流动，使其与铜片的震动保持一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铜片缓缓立起，在他掌心上旋转起来，如同一个小陀螺。
“做得好！”影丹清难得地露出笑容，“你找到了共鸣点。”
楚影睁开眼，惊讶地看着自己掌心上旋转的铜片。不同于以往强行操控死气的感觉，这次他几乎不需要消耗多少能量，铜片就自然而然地按照他的意念运动。
“这就是契约能量控制的精髓。”影丹清解释，“不是强力，而是共鸣；不是支配，而是引导。掌握这一点，你的能量消耗会大大减少，契约腐化的风险也会相应降低。”
楚影尝试改变死气的流动方向，铜片立刻响应，从旋转变为悬浮，然后沿着他的手指翻滚，最后停在他的指尖上，精确得不可思议。
“这确实比强行操控轻松多了。”楚影感叹，“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懂这么多关于死气的知识？金属契约和死神契约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体系。”
影丹清的表情变得复杂：“契约仅仅是表现形式不同，但基础理论是共通的。七年前离开家族后，我专注研究各种契约形式的共性，希望找到更平衡的契约方式。”他抬起自己的机械手臂，“金属契约的代价是身体逐渐金属化。没有完美的契约，楚影，只有更好的平衡方式。”
楚影若有所思，再次看向掌中的铜片。他尝试将死气注入铜片内部，然后缓缓撤回。铜片在过程中变成了灰白色，如同被腐蚀，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铜色。
“你很聪明。”影丹清笑了，死气的影响也是可逆的，你要记住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对于感应铜，你要多加练习，才能在最快的时间找到共鸣点，随心所欲地操控每一件东西。
这时，安全屋的门开了，骨爷拄着手杖走出来。这些天来，老人看起来比以往更加苍老，但眼神依然锐利。
“早课结束了？”骨爷问道，“老头子要来讲故事了。”
影丹清点点头：“基础练习已经完成。他进步很快，对能量流动的理解超出了我的预期。”
“这不奇怪。”骨爷意味深长地说，目光落在楚影的左眼上，“这是他的天赋。”
楚影将铜片还给影丹清，跟随骨爷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老人从怀中取出那本契约笔记，翻到一页楚影从未注意到的内容。
“死气控制的进阶理论。”骨爷指着页面上的文字，“死气不仅可以腐蚀和破坏，还可以转化和重构。掌握了这一点，你就能将死气从纯粹的破坏性力量转变为多功能的工具。”
楚影好奇地研读着笔记内容。上面详细描述了如何将死气导入不同物质，产生不同效果：导入金属可以强化其结构；导入植物可以加速生长然后定格；导入液体可以改变其性质...这正是他刚刚从影丹清的铜片中感悟出的对死气的理解。
“死神契约最常见的应用是骨刃和死域展开。”骨爷继续道，“但这只是皮毛。真正掌握死气，就能理解死亡的本质——死亡不是终结，而是转变。”
“这些你都见过面吗？”楚影忍不住问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尝试探究骨爷的身份。
“活得够久，自然见多识广。”骨爷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迅速转移话题，“来，我们实践一下。拿着这个。”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片枯叶，递给楚影。
“它与感应铜不一样，这是一个真正有过生命的东西，尝试将死气以最小剂量导入枯叶，然后控制死气在叶脉中的流动路径。目标是使枯叶恢复一瞬间的‘生机’，但不要让它真正复活。”
楚影接过枯叶，有些困惑：“死气怎么可能带来生机？这不自相矛盾吗？”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