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莫兰、影丹清和骨爷围坐在地图前。废弃造纸厂的位置被红色标记出来，周围的水道路线用蓝色线条标注，呈现出一张复杂的网络。
“如果水源污染是从这里开始，那么影响范围会有多大？”楚影问道，指着地图上的水道分支。
影丹清眉头紧锁：“根据水流走向，可能影响整个贫民窟和东区部分区域。守护者没有对此采取任何行动吗？”
莫兰摇头：“只派了少量人员例行调查。现在守护者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追捕契约者和应对界膜异常上。”
“或者说，有人故意放任这种情况发展。”骨爷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骨教团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不仅是在贫民窟，整个永源城都开始出现他们的踪迹。”
楚影回想起酒吧中那些黑蝎帮成员提到的“信仰聚会”，心中涌起不安：“我必须找出他们的主要活动地点。小六提到的造纸厂很可能是一个关键场所。”
莫兰坚决地摇头：“不行。你现在是重点通缉对象。”
“我和他一起。”影丹清站了起来，“我的金属契约可以轻微改变面部特征，暂时伪装。”
最终，众人同意了，莫兰将继续联系守护者内部的线人，而骨爷则负责通过黑市渠道收集更多关于“信仰聚会”的信息。
两天后的傍晚，楚影和影丹清化装成普通工人，混入了东区边缘的人流中。影丹清的面部已经通过金属契约能力做了细微调整，棱角变得柔和，轮廓模糊，乍看之下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根据我的调查，造纸厂旁有一处地下设施。”影丹清低声说，“表面上是废弃的，实际上每晚都有活动。附近的居民称之为‘骨斗场’。”
“竞技场？”楚影皱眉，“骨教团为什么要运营竞技场？”
“可能是为了物色有潜力的新成员，也可能是为了某种仪式做准备。”影丹清的机械义眼在黄昏的光线下闪烁着红铜色的光芒，“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们沿着一条废弃的铁轨前进，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破败，空气中弥漫着化学品和腐败的气味。这里曾是永源城的工业区，如今只剩下生锈的厂房和倒塌的烟囱。
“就是那里。”影丹清指向前方，一座巨大的灰色建筑矗立在暮色中，“废弃造纸厂。”
建筑外表破败不堪，窗户大多破碎，墙面布满裂缝和霉斑。然而，他们敏锐的发现，周围的地面上有新鲜的脚印和车轮痕迹，明显有人经常出入。
“先侦查周围。”楚影建议，“我去看看守卫。”
两人分头行动，小心地绕着造纸厂外围移动。楚影发现东侧有一个隐蔽的小门，门口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守卫，胳膊上都有黑蝎纹身。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两人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骨质纹路，显然已经开始受到骨化的影响。
通过异色的左眼，楚影能看到他们体内有异常的能量流动——不是契约能量，而是一种被强行灌注的冥域能量，粗暴地改变着他们的生理结构。
“半契约状态。”腐骨在楚影脑海中评论道，“骨教团的低级灌注技术，强行将冥域能量注入普通人体内，使其获得部分契约能力，但代价是加速骨化和精神异变。”
很快两人再次汇合，楚影说了自己的发现。
“我在北侧发现了更多守卫，但那里人也更多。”影丹清说，“看来那是主要入口。人们排队进，还有人收取入场费。”
于是两人决定从北侧入口潜入。混在进场的人群中，楚影注意到这些人大多是贫民窟和东区的底层居民，眼神中充满贪婪和对发财的渴望。
入口处，一名体格健壮的男子收取每人50铜币的入场费。他脖子上的骨化已经相当严重，几乎成了一个骨质项圈。
“今晚有什么特别节目？”前面一人问道。
“主赛是‘骨刀’对阵‘蓝焰’。”收费员咧嘴一笑，露出骨化的牙龈，“赔率三比一，押谁你自己决定。”
楚影和影丹清交换了一个眼神，付了钱，跟随人流进入建筑内部。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空气变得越来越浑浊，充斥着汗水、酒精和某种化学物质的气味。
走廊尽头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个圆形竞技场，周围是阶梯状的看台，已经坐满了喧闹的观众。竞技场上方悬挂着几盏强光灯，将中心照得通亮，而看台区域则相对昏暗，有利于他们隐藏身份。
“跟我来。”影丹清低声说。
他们在后排找到两个座位，坐下后开始观察周围环境。竞技场四周设有铁栅栏，地面被什么东西染成了暗红色，楚影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血迹。场地一角设有赌注柜台，人们正排队下注。
“那边。”影丹清用眼神示意看台上方的一个包厢，“高级区域，似乎有家族的人。”
楚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注意到包厢中确实坐着几个衣着考究的人，气质与周围的底层民众截然不同。
“他们在寻找什么？”楚影低声问。
“可能是在物色有潜力的契约者。”影丹清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厌恶，“家族一直有从底层寻找契约天赋的传统。”
这时，竞技场中央的灯光突然变得更加明亮，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走到场地中央，手持扩音器：
“欢迎各位来到骨斗场！今晚我们有精彩的对决！首先是热身赛——‘骨爪’对阵‘铁拳’！”
随着欢呼声，两名选手进入场地。一名是身材精瘦的年轻人，双手已经完全骨化，形成锋利的爪状；另一名则是一个体格魁梧的中年人，双拳包裹着金属手套，看起来是某种低级金属契约的效果。
“开始！”
两人立刻扑向对方，战斗凶险而血腥。“骨爪”的速度惊人，爪子在空气中划出寒光；“铁拳”则依靠强大的力量和防御，每一拳都能在地面砸出坑洼。
观众疯狂呐喊，为自己下注的选手加油。楚影仔细观察着两人的战斗方式，他能看到他们体内的能量流动——都是被强行灌注的契约能量，不稳定且易失控。
“这些人不是真正的契约师。”楚影低声对影丹清说，“他们体内的能量是被强行注入的，没有经过正式契约仪式。”
影丹清点头：“骨教团的半契约实验。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契约师的。他们可能在寻找能够承受这种能量的人，为更大规模的计划做准备。”
经过十分钟的激烈战斗，“骨爪”最终胜出，用锋利的爪子割开了对手的喉咙。鲜血喷洒在竞技场地面上，观众们发出欢呼和嘘声，胜负已分，开始兑现赌注。
楚影注意到，当“铁拳”倒下后，几名工作人员迅速将尸体拖走，连血迹都没来得及清理就开始下一场比赛。死者似乎毫无价值，只是一场娱乐的牺牲品。
“他们去哪了？”楚影问道，指着被拖走的尸体。
影丹清的眼神变得凝重：“一定被带走继续研究了，他们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实验价值。我们等下去找找，那可能是整个‘信仰聚会’的关键。”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更加血腥，不同类型的半契约者展示着各自的能力——有人能喷火，有人能短距离瞬移，有人能硬化皮肤...虽然都是低级能力，但已足够致命。更令楚影不安的是，随着比赛进行，场地中央的血迹没有被清理，反而形成了某种图案，隐约能看出是一个献祭阵的雏形。
“他们在利用战斗和死亡给阵法充能。”腐骨突然在楚影脑海中说，“这些比赛也是一种隐蔽的献祭仪式。”
终于，主赛即将开始。灯光变为血红色，全场肃静。
“现在，是今晚的主赛事！‘骨刀’对阵‘蓝焰’！”
一名全身覆盖骨质装甲的高大男子走入场中，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把骨质长刀，闪烁着寒光。
另一边，一名身材匀称的女子缓步走入场地。她全身笼罩在蓝色火焰中，但诡异的是，火焰没有灼烧她的皮肤和衣物，反而如同活物般在她周围舞动。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举止优雅从容，与其他选手的粗鲁野蛮截然不同。
“那是真正的契约者。”影丹清低声道，“蓝焰契约，非常罕见。她不是被强行灌注的半契约者，而是经过正式仪式的真正契约师。”
楚影点点头，他能看到女子体内流动的是纯正而稳定的契约能量，与周围人的混乱能量截然不同。
“为什么一位真正的契约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的问题很快得到了回答。
比赛开始后，“蓝焰”的实力明显超出普通选手。她的火焰不仅具有惊人的高温，还能精准控制，形成各种攻击和防御形态。“骨刀”虽然力大无穷，但在她面前显得笨拙而缓慢。
短短几分钟，“骨刀”就被逼入绝境，全身多处被蓝焰灼伤，骨质装甲开始融化。
然而，就在胜负即将分晓之际，包厢中的那位影家成员突然站起身，做了个手势。一道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掠过场地，“蓝焰”的火焰突然减弱，女子脸上闪过一瞬痛苦的表情。
“卑鄙！是干扰契约能量的装置。”影丹清咬牙低语，“也是家族的惯用手段了。”
失去能力的“蓝焰”顿时陷入绝境，被“骨刀”一刀劈倒。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但楚影只感到一阵恶心，他顿时明白了，所有的比赛都是被操控的，所有的选手和观众都是待宰的羔羊。
比赛结束后，同样有人将“蓝焰”拖走，但方向与之前处理尸体不同。楚影注意到她被带向了建筑东侧的一个小门。
“她还活着。”楚影肯定地说，“我去看看。”
他们悄悄离开座位，寻找前往东侧的路径。沿途需要避开巡逻的守卫和兴奋过头的观众，几次险些被发现。
“小心。”影丹清突然拉住楚影，指向前方的走廊，“那里有能量波动。”
楚影用左眼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走廊中设有某种能量屏障，用来检测契约者。如果他们贸然通过，必然会触发警报。
“我有办法。”影丹清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金属球，“短距离干扰器，可以制造三十秒的能量混乱。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通过走廊。”
他们等待守卫巡逻经过，然后影丹清启动了干扰器。金属球发出微弱的嗡鸣，走廊中的能量屏障出现了波动。两人迅速穿过走廊，刚到另一端，屏障就恢复了正常。
拐过几个弯，他们看到了一扇沉重的金属门，门外站着两名守卫。通过门上的小窗，隐约能看到里面是某种实验室，几名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
“那是什么地方？”楚影低声问。
“看起来是在做实验。”影丹清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我能感应到里面有多种契约能量波动，还有...某种我从未感受过的能量。”
就在这时，金属门打开，“蓝焰”被几名守卫推了出来。她看起来虚弱但清醒，双手被特制的手铐锁住，上面闪烁着抑制契约能量的符文。
“把她带到准备室。”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命令道，“融合实验定在午夜进行。确保她足够清醒，我们需要观察融合过程中的意识反应。”
守卫点头，押着“蓝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楚影和影丹清躲在拐角处，直到他们走远才松了口气。
“融合实验？”楚影皱眉，“听起来像是某种强制性契约改造。”
“远非如此。”影丹清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在影家时曾听说过类似实验。他们试图将不同类型的契约强行融合在一个载体中，理论上可以创造拥有多种能力的‘超级契约者’。但所有实验都以失败告终，载体无一生还。”
“我们得救她。”楚影坚定地说，“不能让他们进行这种残忍的实验。”
影丹清犹豫了：“这种实验每天都有几十个，你救不了她。而且这里很危险，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情报。”
“如果她死了，又有什么情报可收集？”楚影反问，“而且，作为契约师，她可能掌握着重要信息。”
“好吧。”影丹清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悄悄跟随押送“蓝焰”的守卫，来到了一处被称为“准备室”的小房间。守卫将她锁在房间内，然后站在门外守卫。
“我去引开他们。”楚影说。
影丹清从口袋中取出几枚小金属球：“这些是我的机械蜘蛛，可以制造小规模的干扰。”
他将金属球放在地上，注入一丝契约能量。金属球立刻变形，化作指甲盖大小的机械蜘蛛，迅速爬向走廊另一端。几秒钟后，传来一阵爆炸声和警报声。守卫立刻警觉起来，相互对视一眼后，一人留守，另一人去查看情况。
“还差一个。”楚影闪身就要上前。
影丹清按住他，微微一笑，又放出一只机械蜘蛛，这次直接爬到留守守卫的裤腿上。守卫突然感到刺痛，低头一看，发现一只金属蜘蛛正在向他体内注入液体。还没来得及喊叫，他就软倒在地，陷入昏迷。
“麻醉剂，效果持续十分钟。”影丹清解释道，迅速上前取下守卫的钥匙，打开了准备室的门。
房间内，“蓝焰”警惕地看着突然进入的两人：“你们是谁？”
“来救你的人。”楚影简短回答，示意影丹清解开她的手铐，“我们时间不多，必须立刻离开。”
女子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影丹清熟练地解开特制手铐，又重获契约能力的感觉，终于放下警惕：“我叫林灵焰，是林氏家族的旁系成员。谢谢你们，但我必须警告你们，这个地方远比看起来危险。”
“我们知道。”楚影说，“等离开这里再详谈。跟我们来。”
三人悄悄离开准备室，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刚走到能量屏障处，警报声突然变得更加急促。
“他们发现她失踪了。”影丹清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穿过能量屏障，三人向出口方向奔去。然而，前方走廊突然出现了一队黑蝎帮成员，领头的正是“骨刀”，他刚从竞技场下来，浑身是血，眼中燃烧着狂热的光芒。
“想去哪里，小老鼠们？”他狞笑着，骨化的右臂闪烁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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