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百里祭的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我过去的一切美好幻想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尝试着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但内心都煎熬得像是在荆棘丛中挣扎，遍体鳞伤。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让我成为这个天婴？为什么！”
我嘶哑着嗓子，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我的目光在百里祭和老秦头之间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一丝怜悯或答案，但回应我的只有沉默和冷漠。
老秦头缓缓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可面对百里祭冰冷的视线，他最终还是道出了秦家的秘密。
只是声音里多有不甘。
“秦家，自古以来便以术法著称，我们追求的是长生不老，是超脱轮回的力量。而你，就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最完美的作品。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不惜牺牲一切，包括那些无辜的生命。”
“所以，村子里的那些人都是该死吗？”
我不甘的怒吼。
“所以我爸妈和我哥就该死吗？还有我……”
我隐忍着心中的怒吼和不甘，硬生生地逼回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
“无辜的生命？”
我怒极反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那我呢？我就不是无辜的吗？我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百里祭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不同，你拥有鬼婴的力量，也拥有人类的情感。这是大概是老秦始料未及的。自以为可以完全掌控你，却没想到你会觉醒自我意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存在。”
说到这里，百里祭甚至忍不住笑了。
他回头看向娇娘，眼底带了些许的快慰。
“娇娘，秦家当年拿走了你那么多鬼气，让你无法如轮回，如今算不算报应？天婴成了半人半鬼的存在！”
他笑得不可抑制，甚至还笑出了眼泪。
老秦头捏着拳头，静静站在我的前面。
整条黄泉路，除了我们几个，就只有呼吸声。
“这一切你也是你算计的吗？”
我不甘心地瞪向老秦头。
“引我来黄泉路，也是为了让我觉醒成为天婴吗？”
这时候，百里祭却笑了笑，他摆着手，说道：“这事你可冤枉他了，他大概是为了那个小鬼物，他大概以为我不会发现你的秘密，可他忘了，我是百里祭，任何鬼物在我眼里都无处遁形。”
“哪怕是你这个近乎于人的存在！”
说着他又笑了。
“鬼体本就罕见，而老秦又恰好出现在了这里，这一切太巧合，不得不让我多了几分关注，这已关注就发现问题了。”
他说轻飘飘的，仿佛老秦头极力隐藏的事情在他眼底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世情。
“带你来黄泉路，就是为了印证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老秦居然也在这里，你成为天婴，只能说是天意！”
我抿了抿嘴，明明已经很愤怒很不甘了，可我还是问了一句很天真的话。
“你说要收我为徒也是假的？”
百里祭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他明显地愣住了，到那时很快回我说道：
“是真心的，如果你和秦家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会很高兴我有一个鬼体的徒弟。”
可惜的是，我就是秦家那个几百年的天婴。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曾经那么熟悉，现在却让我感到陌生和可怕。
我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在蠢蠢欲动，我能明白它既是我的保护伞，也是我无法摆脱的枷锁。
百里祭看着我，似乎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继续说道：“我刚刚告诉你的这些事都是真的，你是一个天婴，而且你还能够通过吞噬其他人的精血修炼自身，当然不仅限于人，精怪妖物都可以，鬼也行，但如果是鬼的话，需要是厉鬼以上级别，普通的对你可没用。“
说着他停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又加了一句。
”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好处，你好好记住啊！当然，这世界并非只有你一个天婴！”
这句话不仅惊到了我，同时也惊到了老秦。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百里祭。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呵……我早就知道。”
百里祭微扬起嘴角，眼神中带上了些许嘲讽。
“我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察觉到秦家和白家的勾搭，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白家的行动，白家那个疯婆子的行踪我可是了若指掌。”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比如，白家疯婆子现在关在白家禁地里的那个姑娘，你们给那姑娘注射的药剂，就是秦家祖传的‘九幽圣水’，是用人体的精血和元气混合制作，专门用于克服阴阳二煞的。”
百里祭的话，就像是晴空霹雳，瞬间击碎了老秦心里的侥幸。
“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百里祭却不在乎地冷哼一声。
“还要我说更多吗？”
老秦头瞬间赤红了双眸，仿佛失去理智般，突然抬起右手朝着百里祭狠狠地抓了过来。
老秦的实力虽不强，但他毕竟是个普通人。
在百里祭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胳膊被百里祭掐得变形，五官扭曲，痛苦万分。
“老秦，栽在我手上，你不亏！”
百里祭看着被掐得面色涨红的老秦，慢悠悠地吐出一段话，然后随手丢出两枚银针，封闭了老秦全身的穴道。
“这是九针封脉，只有等到你的肉体死亡才可以解开。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你只是脏了我的手。”
百里祭看着老秦，语气中满是不屑。
我看到老秦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他拼尽全力想要反抗，奈何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等他彻底昏迷过后。
周围的浓烈的黑烟开始散去的，露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绵延着伸向漆黑的远方。
除了两岸开满的彼岸花，什么都没有。
连声音也存在！
红色的花朵，在黑暗中，像是一滴滴点缀的鲜血，妖艳却也致命。
远处传来了古老的丧钟。
百里祭将地上的老秦头提溜了起来，又牵起了娇娘的手，这才问我：“不走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怎么走？”
后来，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我的村子。
原来还有些热闹的村庄，静寂非常。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往日炙热的阳光，此刻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娇娘的身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黑色的斗篷，和百里祭并肩站在了村口的那棵翠绿的槐树下。
我茫然看着空荡荡的村子，不敢相信这个村子居然就剩下了我一个活人。
哦，不对！
我不是人！
我是天婴！
一个半人半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