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的手指在冰冷油腻的地面上摸索。碰到了！那个手摇收音机！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它攥紧，另一只手摸索着找到摇柄，开始疯狂地摇动！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耳朵拼命捕捉着扬声器里任何一丝有用的信息。
滋滋……滋滋啦啦……
“……滋……轰炸坐标……修正……覆盖……滋滋……C区……优先……净化……滋滋……”
“……警告……所有……单位……撤离……倒计时……三十分钟……滋……最终净化……启动……”
三十分钟！只有三十分钟！C区？速来快餐……好像就在C区边缘？或者……就在中心？！
时间！每一秒都在滴血！外面那些东西的嘶吼声陡然拔高了一个恐怖的层级！如同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疯狂地拉扯神经！它们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死亡逼近的气息！它们的狂暴被彻底点燃了！
轰！轰！轰！
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擂鼓，猛地砸在我刚刚加固焊接的钢铁壁垒上！整个由废铁堆砌的堡垒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焊接点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不是一只！是一群！它们在集体冲撞！
“顶住！给老子顶住！”我对着黑暗嘶吼，仿佛这样就能给那冰冷的金属注入力量。但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沉重！如同暴风雨中的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钢铁堡垒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几处焊接点开始崩裂，细小的焊渣簌簌落下！
不行！不能光躲着！等它们彻底撞开，或者等炸弹落下来，都是死路一条！
必须反击！必须制造混乱！必须争取时间！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我猛地扑向堆在角落里的那几支削尖的塑料椅腿投矛！抓起一支，摸索着找到被我焊死在堡垒上方、仅存的一个狭窄观察孔——那是我预留的，用几块厚钢板交错焊接，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斜向下的射击口。
外面……地狱的景象瞬间涌入视野！
应急灯熄灭，只有远处爆炸残留的微弱火光，勉强勾勒出街道的轮廓。而在这片橘红与黑暗交织的混沌中，是涌动！是疯狂！是毁灭的洪流！
无数扭曲的身影！密密麻麻！如同蚁群！它们不再是摇摇晃晃的个体，而是彻底失去了“人”的形态，只剩下纯粹的、被饥饿和狂暴驱动的兽性！它们推挤着！撕咬着挡路的同类！用腐烂的头颅、用肩膀、用扭曲的肢体，疯狂地撞击着一切！墙壁、汽车残骸……以及我面前这堵最后的钢铁防线！
嘶吼声汇成一片淹没一切的死亡之海！腥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浓雾，从观察孔里猛灌进来！
我的目标，是那些挤在最前面、冲撞得最凶狠的个体！它们就是撞锤的锤头！
“死！”我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削尖的塑料投矛，顺着观察孔狭窄的缝隙，狠狠掷了出去！
噗嗤！
黑暗中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一声更加狂躁的嘶吼！有效！但不够！塑料矛太轻了！
我抓起第二支！第三支！疯狂地投掷！噗！噗！有的命中，溅起污血，引来更疯狂的撕咬（不知是咬我还是咬被命中的同类）；有的被涌动的尸群挡开，消失无踪。
混乱！但不够！撞击的力量丝毫没有减弱！钢铁堡垒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一处靠近地面的焊接点猛地崩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一只肿胀腐烂、指甲乌黑的手，猛地从崩开的缝隙里伸了进来，疯狂地抓挠着！
“滚！”我目眦欲裂，抄起靠在墙边的消防斧，怒吼着冲上去！沉重的斧头带着全身的力量和积压的恐惧，狠狠劈下！
咔嚓！
骨头碎裂的脆响！那只伸进来的手臂齐肘而断！污血喷溅！断臂掉在地上，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但缝隙还在！又有更多的手和腐烂的头颅拼命往里挤！
“堵住！堵住它！”我嘶吼着，一边用斧头疯狂劈砍着伸进来的肢体，一边用脚胡乱地踢着地上散落的金属碎块往那破开的缝隙里塞！热乎乎的、带着浓烈腥臭的污血溅满了我的裤腿和鞋子。每一次劈砍，斧刃砍进皮肉骨骼的触感都清晰地传来，冰冷而粘腻。
杀戮成了本能。劈砍！塞堵！再劈砍！再塞堵！我像一个在决堤边缘疯狂挥舞铁锹的疯子，用血肉和废铁争夺着方寸之地！手臂早已麻木，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挥砍的动作。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不知是外面溅进来的，还是我自己咬破了嘴唇。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杀戮、堵塞、抵抗。钢铁壁垒如同暴风雨中的朽木，发出连绵不断的、令人绝望的呻吟和崩裂声。焊点一个接一个地崩开，新的缝隙不断出现，又被我疯狂地用斧头和能找到的一切垃圾暂时堵死。
外面的嘶吼声和撞击声如同永不停止的地狱交响曲。我的世界，只剩下这方寸之地，这柄滴血的斧头，和眼前不断涌现、需要劈碎的腐烂肢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就在我感觉手臂快要抬不起来，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轰隆隆隆——！！！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不是爆炸！是某种……巨大到超越想象的……坍塌！
脚下的大地剧烈地、疯狂地摇晃起来！如同发生了最强烈的地震！我站立不稳，狠狠摔倒在地！头顶，坚固的混凝土天花板发出令人魂飞魄散的呻吟！大块大块的墙皮、水泥碎块如同冰雹般砸落下来！整个快餐店都在发出结构即将崩溃的恐怖哀鸣！
“楼……楼塌了？！”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我混乱的大脑。
与此同时，门外那如同海啸般的撞击声和嘶吼声，骤然被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混乱的、混合着无数重物坠落和骨骼被碾碎的恐怖噪音所取代！仿佛……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街道上方……崩塌了！砸进了那汹涌的尸潮之中！
是附近的建筑！被之前的轰炸震塌了？还是军方所谓的“最终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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