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踌躇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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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郝光林可以说春风得意,踌躇满志。这就象梁山上晁盖不在了宋江就是老大。

但权力总归有限,权力有道紧箍咒,资金审批权只在400元之内,这是农场自定规矩,不好突破。

他敏锐地发现农场过于注重规划、注重生产,这严重偏离了“抓革命促生产”的大方向,全场的思想政治教育问题一定要抓起来,他身为副书记,对这方面是负有责任的。

于是,他在这资金审批权的范围内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各连的连长与各班订一份《景宁日报》,以加强知青的政治思想学习;第二件事是拟定了“抓革命促生产”与有关“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口号刷标语上墙。

他随后召开了一个场部会议,由场部的在家工作人员、各连队正副连长、班长等参加。

负责芦柴收割的王启贵忙得脚不点地了哪有功夫参加这种务虚会议,宋亚明也因要采购农具留在县城。

大家在小会议室全部坐好,郝光林打开红壳书,读了两段语录后,说:“这阶段知青思想上出现了一些波动,这问题的根究竟出在哪里,大家一齐研究研究。”

大家沉默了一会,二连的连长刘斌首先发言说:“都是学生,初来农村,体力劳动强度大,时间长了慢慢也适应了,但总感觉天天吃不饱饭,女同学还好些,但男同学就受不了了。”

一连的一个班长道:“谁说不是呢?早上吃的稀饭,两泡尿一撒就没有了,…”

另个班长接话道:“知青中现在流传着一句话形容这稀饭稀的程度的话,叫’一吹三层浪,一吸九条沟,有心低头看,又怕浪打头’,我们的伙食标准应该是每月九元钱吧,我们根本就吃不到九元钱的饭菜,……”。

几个知青这么议论着,会计胡文山接过话头说:“刚才大家说得也是实情,住在杨庄的,我不知道,不过情况也大差不差吧。

这也有多方面原因,农村生活艰苦,两稀一干甚至瓜菜代,这都是常有的事,老母鸡生的几个鸡蛋甚至都不敢给自已孩子吃,拿去到供销社换盐油去了。他们节省惯了,不会因为有了知青九元钱的补贴就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再说他们也没有票证到供销社去买鱼买肉。住在村干部家庭的要好些吧,毕竟干部每月有几块钱的干部补贴,条件要好些,思想觉悟也高一些。

一连连长史长勇道:“这个问题值得重视,但我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不是来享福的,是来吃苦的,要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同吃同住同劳动,改造我们的资产阶级思想。”

卜春花听了想笑:“这高调唱的!你住在胡副场长家里,每天吃的可不是’两稀一干’的饭菜呦。”

郝光林接过史长勇的话头道:“史连长说得不错,知青来这里不是来享福的,是来接受教育的。来,我们共同学习两段语录。”

语录念完,接着说:“我们还是从思想政治教育方面入手,来解决知青中存在的这些消极落后的思想吧。

我看目前采取两项措施:

一是加强政治学习,将现在社会上流行的“早请示晚汇报”政治学习制度建立起来,以班为单位,每晚政治学习一个小时,没有正当理由不得无故缺席,无故缺席的一律扣工分。

二是打算最近要开展一次“吃忆苦饭”、“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教育活动,用来提高知青的思想觉悟。

这’忆苦饭’就定在后天,这事请胡连长与卜主任通知到各农户。这’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活动定在大后天,两个连的知青与新圩村村民全都参加,地点就设在碾场上。”

“大家还有什么话要说,畅所欲言。”郝光林很有些干部的派头。

遇到生产任务还可磨磨牙,打打折扣,但凡任务一涉及到“政治”两个字,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卜春花与胡道伟、胡文山三人对视了一下,然后一齐朝郝光林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那今天会议就开到这里,史连长、刘连长留下一下。”

留下两位知青连长的目的是要向他们布置大后天召开“不忘阶级苦”大会具体的工作。

起码要物色一个揪斗的目标吧?

对于这点,刘斌说他有点困难,不知能不能在杨庄找到批斗对象,就是找到了,总不能将杨庄的人揪到新圩村去批斗吧。

这点也是实情。

史长勇主动说:“那我就在新圩村找找看。”

最后商量确定五个人发言,其中农民两人,知青三人。发言的三名知青史长勇连一人,刘斌连两人,这稿子由两位连长审一下的可以了。

任务布置完,郝光林不放心,又将这两个连长领到自己办公室,将他在乡镇当文化站站长时收集的一些有关“忆苦思甜”的材料交给这两位连长。

终于可以歇下来喘口气时,镇长葛锦富带着乌大麻子来到了郝光林的办公室。

“呦,葛镇长!”郝光林忙起身迎接:“来来来,抽烟抽烟!”郝光林抽烟不多,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包“大前门”主要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到这里还习惯吧?来迎驾镇我那里你也要常走动嘛!”葛锦富心里有点不快,这郝光林仗着有个当县委副书记的堂叔,就不拿他这镇长当干部了,到这半个月都不来拜见下自已。

“呵呵,是呵是呵,这不是范场长出差嘛,事情都压在这里,一下抽不开身,不然早就去拜访你了。”

双方都知道这是客气,但这是必要的过场,谁都不能免俗。

“这次来呢,有个事情麻烦你,原先乌站长与镇上签了合同,砌知青宿舍,却一下被叫停。”

“这事听说了,主要是因为农场规划要改变的缘故吧。”

“规划改归改,但乌站长购了材料并已动工,预付给他的资金已透支,现在这笔钱农场得支付呀!人家镇上这小企业也不容易,是吧?”

“是,是,是,”郝光林顺着葛锦富话道:“欠下多少钱呀?”

一旁乌大麻子道:“材料加人工,现已透支了五千八百多元钱,工人天天叮着我要工资,我现在整个是度日如年。郝副书记,求求你,现在建房款全打到农场账上了,你现在就把这钱拨给我们一些,有情后违。”

郝光林知道这其中道道,也不直接拒绝,推死尸过街,将会计胡文山叫了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胡文山当然知道这是郝光林在拖自已演双簧,道:“这钱不好付,这合同是你与镇上签的,现在农场要重新规划。”

乌大麻子说“重新规划,行!我们这次损失认了,我公章带来了,能不能再重签一份合同,后面的知青宿舍还是由我们建筑站来承包!”

胡文山脱口而出:“恐怕不可能了!”

郝光林赶快口气婉转些说:“这事还得范场长回来才能决定。”

临走时,乌大麻子投来怨毒的目光。

郝光林心想,你要怨就怨那范文兰,要毒也毒他范文兰去吧,光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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