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坦诚赢人心

换源:

  这太劲曝了。

土改时常有地主富农被押上台,要他交代旧社会是如何欺压百姓的,现在让他们的后代来继续刨自家祖坟。

在农村只听说地主富农,而关守魁家成份居然这么大,不但是地主,还是资本家,这得没是多有钱呀!”

此时,关守魁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里奔过,史长勇的十八辈祖宗起码被他问候了九十九遍。

还好,此时的关守魁并没有被情绪所左右,他顿了顿中山装的衣角,使衣裳更整洁些,没显出一次萎琐的样子,阔步走上讲台。

全场静了下来。

白炽的煤气灯照耀下,一条红布黄字的横幅标语下,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八左右的男子,脸方鼻耸,神情自若,…

这画面太有镜头感场边靠近舞台的一个角落,曲雨晴悄悄地打开了画板,…

“我叫关守魁,出生在一个资本家兼地主的反动家庭。

我家在景宁区的郊区有五十亩的良田,可我的父母从来都肩不挑担手不提篮,靠租田收租,整天过着寄生虫的生活,…”

乖乖弄的咚,五十亩良田!按当时土改标准,是够划为中型地主了,再说,他不但有土地,还做木材和粮食生意。

果然,就听关守魁继续再忏悔:“我家还经营木材和粮油生意。那时候,我总以为我父亲头脑灵活有经商才能,现在我才明白,我父亲是凭当时的人脉与盘剥老百姓的手段去收割人民的钱财的,我父亲当时是商会副会长,什么人脉?说白了就是官商勾结,倒买倒卖,欺压百姓。”

居然还是当时景宁市的商会副会长,是工商界的头面人物之一呀!哪知后面还有更劲爆的。

“他还用手中的资金去放高利贷,用手中的资金去赚去更多的钱和更大的利益。他放高利贷的手段与别人不同,不象电影上演的那么暴力,而是很隐蔽,他开设了个’当铺’。”

“当铺”?这名词有人听过,有人还未听过,一下提起了人们的兴趣,大家注意往下听下去。

“而这’当铺’针对的大多是贫苦百姓。当价一般不超过原价的一半,赎当时须付利息。期满不赎,由当铺变卖,比如有人家里急需用钱,又借不到,这时的趁人之危,让人把家中值钱的物品翻出来,三文不值两文地去到’当铺’,当铺总是会将物品的估价压得很低,因为价压得越低,我父亲就获利越大,其中有不少例子,我就不一一的列举了。”

“感谢四九年全中国的解放,让我家结束了剥削人压迫人的罪恶生活,也感谢政府,通过工商业的社会主义的改造,让我父母获得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现在,我父亲在一家商店当会计,母亲当售货员。”

“尽管这种罪恶的生活已过去了近二十年,但还是多少会在我的身上留下许多资产阶级封建主义的残余的思想,…”

“在这十来天的农场劳动中,别人割芦苇的幅度大约一米五宽,但我非要割二米宽,别人挑芦苇一头挑两梱,我坚持要一头压三梱,别人笑我是’关甩子’,我不’甩’,我要用我的劳动,压出我头脑中的资产阶级思想,割去二十年前家庭罪恶对我造成的思想上的影响。”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已在议论:

“这关守魁真不错,劳动起来一点不耍奸偷懒。”

“谁说不是,他住在我家,每天我家水缸水都是他挑满的。”

“他还挺有学问,我儿子读初中,外语不会,这叽哩咕噜的洋鬼子话谁懂呀,但关守魁懂,我儿子说他发音比他们英语老师还准。”

“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对我们农民也很有礼貌,…”

下面叽叽喳喳,一齐都在议论这关守魁刚才的发言与关守魁的为人。

“最后,特别感谢我的景宁一中的同学史长勇连长,向场部举推荐,让我有一次进行自我革命、自我改造的机会。”

这话是带着刺的,针对谁一清二楚。

随后,关守魁便向台下深深地躹了一躬。

这是前面四位发言从未有过的动作。

关守魁的发言语言的层次、流畅、率直、坦诚赢得在场观众又一次热烈掌声。

郝光林暗想史长勇推荐的这关守魁还真有两把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几百号人出席的大会上,坦然自若没看一眼稿子,有声有色地一口气说上这二十分钟,今天五个人发言算他最出彩。

看了台下观众的如此热烈的反响,史长勇脸色有点难看,看来这次的的算盘是拨出了个珠子,更是最后那句感谢他的话,意味性更强,这点史长勇倒不怕,这关守魁的成分就是套在他头上的紧箍咒,而“资本家兼地主”的咒语就掌握在自已手中。

主持会议的史长勇这时走上讲台:“好好好,感谢关守魁同学的精彩发言,大家现在知道,关守魁的父亲是景宁市商会副会长,那么想不想知道商会的会长是谁呢?”

史长勇卖个关子,停顿了一下,自问自答道:“就是我们连住在卜主任家的陆云翔的爷爷陆敬仪。”

“哎呀,这大有来头,难怪,小户人家培养不出象云翔这样的气质。”

关守魁的坦诚赢得了民心。

万旺恨得牙咬咬地直骂这史长良是个王八蛋,恨不得上台将这史长勇揍一顿。

姚青梅也气得咬牙,恨不得上台把这姓史的嘴给撕烂。

只有曲雨晴淡然一笑,将手中画板让姚青梅看。

姚青梅“卟”地一下笑了,只见画面讲台上发言的关守魁从容不迫大气庄重,就象活学活用的积极分子在作报告,而偏远在一旁站着的史长勇却鬼祟畏缩,象电影上的日本鬼子翻译官似地。

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云翔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这时正与严艳缠绵,不经意“啊七!”打了个嚏喷,当时严艳还担心云翔感冒,要去拖被子将光裸的两人盖上,毕竟新疆天气夜里温度低,被云翔制止了,他这身体从来与伤风感冒之类小病绝缘,心里念道,不知哪个鬼孙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煤气白炽灯突然熄灭,挂在仓库旁的电影幕布上出现长春电影制片厂工农兵的厂标塑像,全场响起那令人震奋、令人热血澎湃的电影片头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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