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终于缓缓驶入昆明站,稳稳停下。苏玖缓缓站起身来,动作带着几分旅途的疲惫,却又不失从容。她将那本一路相伴的中医书籍,轻轻放回包中,拉上拉链,像是珍藏起一段珍贵的记忆。昆明住了一晚后,第二天苏玖转乘高铁奔赴大理。一下高铁,她打了辆车,直奔古城。在古城附近下了车,拖着行李箱,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奏响一曲欢迎的乐章。漫步在石板路上,古城的建筑古韵悠长,青瓦白墙错落有致,飞檐斗拱精巧别致,处处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醇厚韵味。街边店铺琳琅满目,一家家各具特色。有售卖民族特色服饰的,五彩斑斓的布料像是天边的云霞挂满了店面,随风轻摆,煞是好看;有经营手工艺品的,木雕作品栩栩如生,银饰在灯光下闪烁着清冷光芒,扎染织物色彩斑斓、图案精美,这些精美物件让人目不暇接;还有各种小吃摊,烤乳扇的香甜气息、鲜花饼的馥郁甜香、凉鸡米线的鲜美味道,相互交织缠绕,仿若一张无形的美食大网,诱惑着人们的味蕾。苏玖走进一家客栈,客栈的院子仿若一座小型的花卉王国,种满了鲜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办理好入住手续后,走进房间放下行李,简单洗漱一番,便又迫不及待地走出客栈,融入这古城的热闹之中。
她沿着主街悠然漫步,逛着逛着,天色渐晚,古城的灯火一盏盏亮起,仿若繁星点点,给这座古老的城池披上了一层梦幻的外衣。苏玖寻了一家餐馆坐下,点了一份砂锅鱼、一碗饵丝。苏玖慢慢品尝着美食,又喝了一小瓶青梅酒,点燃根烟,静静地坐在小餐馆的角落的苏玖喝的有些微醺,她微眯着双眼,望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街道。华灯初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与车水马龙交织成一片喧嚣,可她的目光却透着几分游离,仿若透过这现世的热闹,看到了往昔岁月里那些或明或暗的片段,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暗自呢喃着:人生要是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多好啊。思绪飘回到多年前,大宝刚上幼儿园那会儿,空出了许多闲暇时光,苏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愿让日子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溜走。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报考了成人高考,成功考入北外夜校攻读英语专业,周末上课时,她就临时让老母亲看一天孩子。她一头扎进英语的词汇、语法海洋中。与此同时,她又学了小儿推拿,之后对中医知识也燃起了浓厚的兴趣,一本本厚重的中医典籍被她搬回了家,闲暇之余,就沉浸在那古老而神秘的阴阳五行、药理方剂里。那两年,虽然忙碌,却也过得充实惬意,她收获满满,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成长的路上一步步踏出的坚实脚印。丈夫陈峰工作愈发忙碌,常常以自己没时间为由,将探望父母的重任一股脑儿地推给了苏玖,要求她每周末都得带着孩子去公婆家。苏玖虽心有怨言,但想着毕竟是一家人,也就咽下了委屈,每周按时前往。可婆婆性格强势,总是诸多挑剔,不管苏玖怎么做,总能挑出刺儿来。苏玖刚开始还会辩解几句,后来索性就当没听见,只盼着赶紧熬过这一天,能回到自己的小世界喘口气,后来就干脆,把孩子放下就走了,第二天再去接。
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将她彻底击垮。那天,苏玖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脸色惨白如纸。家人手忙脚乱地将她送进医院,一检查,竟是卵巢长了个囊肿,需手术。术后仅仅一个月,身体还远未完全恢复的她,就接到了婆婆的电话,让苏玖去帮忙看她家新房子装修。苏玖心里委屈极了,自己还没完全康复啊,这怎么受得了?她不想去,可丈夫陈峰却在一旁帮腔,说老人年纪大了,她去也就是看看,又不用干什么重活。无奈之下,苏玖拖着虚弱的身子去了。整整一个月,她每天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装修现场来回奔波,给工人传达要求,检查装修进度。灰尘呛得她咳嗽连连,疲惫不堪的双腿好似灌了铅。她经常觉得很乏力,就坐在冰冷的地上休息,终于,苏玖实在撑不住了,肚子愈发不舒服,她决定不再去。没想到,婆婆立刻打电话给儿子告状,埋怨娶了个这么懒的媳妇。苏玖得知后,气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哭着质问陈峰:“当初我做手术的时候,老太太就来看了我一次,坐了没一会儿,吃了个苹果就走了,现在倒想起我来了,我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难道我是你家免费的牛马,任她使唤?”陈峰却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语气生硬地回道:“那不是因为父母年纪大了吗?咱们作为小辈,不多出点力,难道还让老人去忙装修?”苏玖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抄起手边的一卷卫生纸,狠狠地砸向陈峰的脸,崩溃地大喊:“滚!”陈峰冷哼一声,摔门而出,留下苏玖独自在屋里泣不成声。小两口之间感情也越来越淡了,苏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融入这个家。这个家只有她是外人……
此刻,坐在小酒馆的苏玖,一想起这些糟心事,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烦闷不已。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瞬间呛入喉咙,引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泪也跟着簌簌而下。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匆匆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快步走出了小餐馆。外面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却怎么也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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