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索隆最后一次将船桨没入浪涛时,咸涩的雨幕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月光顺着裂缝淌下来,在沙滩上勾出一道银边。
“到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靴底刚触到湿沙就皱起眉——沙粒里混着细碎的贝壳渣,硌得脚底板生疼。
这种痛很熟悉,像是小时候在霜月村练刀时,被古伊娜用木刀敲肿的指节。
米拉扶着船舷踉跄上岸,怀里的羊皮卷裹在油布里,被她捂得发烫。
“那边——”她顺着索隆的目光望去,二十步外的椰树林中漏出几点昏黄,“是火光?”
索隆的左手无意识地摸向刀柄。
和道一文字的刀镡贴着掌心,三叉戟纹路突然泛起温凉的触感。
这是血脉共鸣的前兆,他在和之国斩杀凯多时曾有过类似感觉——当时他以为是霸王色觉醒,现在想来,不过是冥王血脉在萌芽期的躁动。
“罗罗诺亚先生。”
声音从椰树后传来,带着金属刮擦般的生硬。
索隆的刀已经出鞘三寸,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住。
光月·晴明从阴影中走出,发梢还滴着水,怀里抱着一个皮质公文箱,箱角沾着司法岛特有的焦黑——显然刚从CP0的围剿中脱身。
“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七分钟。”晴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索隆腰间的三刀,最后落在他掌心的纹路上,“但刚好赶上。”他打开公文箱,取出一叠泛黄的羊皮纸,边缘还带着焦痕,“这是从司法岛地下档案库抢来的,关于‘血契契约’的残卷。”
索隆弯腰凑近。
羊皮纸上的符号像扭曲的蛇,有些他在意识里见过——父亲将玉佩按在石板上时,周围的壁画就刻着类似的纹路。
“和我梦中的封印场景……”他喉结动了动,“一样。”
“不止一样。”晴明的指尖划过其中一行,“这段文字需要‘血脉共鸣’才能激活。”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只有你能做到。”
米拉突然拽了拽索隆的衣袖。
她的手指在发抖,指向椰树林深处:“树……树不动了。”
索隆的后颈泛起凉意。
方才还在风雨中摇晃的椰树,此刻竟静止得像被施了定身术。
他的见闻色霸气铺展开,在三十米外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波动——不是霸气,更像某种果实能力的残余。
“你们以为能解开血契?”
笑声像碎玻璃擦过耳膜。
镜影·罗伊从两棵椰子树中间现出身形,左眼角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手里把玩着一面巴掌大的镜片。
“这只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他手腕轻抖,镜片折射的月光在地面投出个影子——那影子有三刀流的刀鞘,有绿藻头,甚至连眉骨的弧度都和索隆分毫不差。
“残影。”索隆盯着那影子,掌心的纹路开始发烫。
他在德雷斯罗萨见过类似的能力,不过镜影的镜像显然更诡谲。
和道一文字的刀身嗡鸣着出鞘,却被晴明按住手腕。
“别急。”晴明的声音很轻,“他要的就是你分心。”
镜影的笑容更盛:“试试看?
说不定你会发现……”他的尾音被索隆的动作截断——剑士已经蹲下身,将掌心按在晴明摊开的模型残片上。
刺痛感从掌心炸开。
索隆的瞳孔收缩成细线,眼前的景物开始重叠:现实中的椰树林、意识里父亲的背影、还有更古老的画面——红发的男人站在三座巨大雕像前,海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那柄染血的刀。
“唯有血契之人,可启封印之门。”
罗杰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
索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雕像脚下的铭文流动起来,像活过来的蛇,钻进模型残片的缝隙。
米拉倒抽冷气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却听得清晰——“发光了!模型在发光!”
残片表面浮起幽蓝的光纹,最终汇聚成一串坐标。
索隆认得那串数字,是伟大航路海图上被红笔圈了无数次的“禁区”。
“不是空岛黄金钟……”晴明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沉没的遗迹,通往拉夫德鲁的第一把钥匙。”
镜影的镜片突然裂开蛛网纹。
他盯着那串坐标,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你们越接近真相,就越会怀疑自己是谁。”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像被镜子吸走般逐渐消散,只留下满地细碎的镜片渣,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索隆松开按在残片上的手。
掌心的纹路还在发烫,却多了种沉甸甸的钝痛。
他拾起一片镜影留下的碎镜片,里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刚才在意识里见到的罗杰——那男人的眼睛,和他记忆中父亲的眼睛,竟有七分相似。
“怎么了?”米拉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残片上的坐标,“这个位置……”
“没事。”索隆将碎镜片收进刀鞘夹层,指腹轻轻抚过残片上的坐标。
海风掀起他的绿发,他望着远处漆黑的海平线,突然想起前晚意识里那个白发男人——父亲按玉佩时,石板角落也刻着同样的数字。
“该出发了。”晴明合上公文箱,“天亮前必须离开这座岛,CP0的追踪船最多三小时就会到。”
索隆点头,却没动。
他盯着残片上的坐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记忆里,像被刀背敲中的钝痛。
镜影的话在耳边盘旋,他摸了摸腰间的和道一文字,刀镡上的三叉戟纹路突然灼烫起来,烫得他手指一颤。
“走了。”他对米拉说,声音比平时更沉。
小艇再次划入海浪时,索隆回头望了眼那座岛。
椰树林里的火光已经熄灭,只剩下镜影留下的碎镜片还在闪着微光,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掌心的纹路,盯着他怀里的残片,盯着他即将踏上的,通往拉夫德鲁的路。
而在他看不见的船底,一片镜影的碎渣正随着水流漂走,上面隐约映出个模糊的轮廓——那是另一个索隆,握着和道一文字,却对着他露出截然不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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