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的拇指在模型残片边缘轻轻摩挲,幽蓝的光纹顺着指节爬上来,像条冰凉的蛇。
他盯着坐标旁浮起的模糊影像——穿粗布短衫的少年正蹲在柴房里,袖口处的补丁歪歪扭扭,针脚是他十二岁那年偷偷跟着古伊娜学的,“线要拉紧,不然洗两次就开了”,师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震得他后颈发疼。
“这段影像……是从哪来的?”他的声音比海浪还沉,指腹重重按在残片上,光纹被压得扭曲,少年的脸却愈发清晰,连眼角的小痣都和镜中自己的位置分毫不差。
米拉的指尖在便携终端上快速跳跃,金属外壳的终端发出轻微的嗡鸣。
她垂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忽然顿住动作:“加密层被剥开了。”终端屏幕闪过几串乱码,又迅速重组,“但底层格式……”她抬起头,瞳孔里映着幽蓝的光,“不是司法岛数据库的标准代码。”海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耳后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CP9实验室爆炸时留下的,“更像……”她喉结动了动,“某种记忆存储装置。”
空气突然泛起水纹般的波动。
索隆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和道一文字的刀镡在掌心发烫。
镜影·罗伊的身影从波纹中挤出来,西装笔挺,镜片却裂成蛛网,“你以为你在寻找真相?”他举起一面扭曲的镜面,倒影里的索隆正握着三代鬼彻,“你只是我们实验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索隆的余光捕捉到三道残影。
他转回头,左边是握和道一文字的自己,右边是扛着鬼彻的自己,正前方那个甚至在摸腰间的雪走——刀鞘上的划痕与他今早劈砍海兽时留下的新伤一模一样。
三个幻象同时抬腿,动作整齐得像被线牵着的木偶,眼神却冷得像北境的冰原。
“呼吸。”索隆咬着后槽牙默念。
他见过太多幻术,镜像果实的能力再精妙,也骗不过活人的肺叶。
左边幻象的肩颈在抬臂时微微发僵,右边那个眨眼频率比他快了零点三秒,正前方的……他盯着对方喉结的起伏——吸气四拍,呼气三拍,而他自己的呼吸永远是吸气四拍,呼气四拍。
“就是你。”索隆低喝一声,和道一文字划出银弧。
幻象的脖颈应声而断,飞溅的血珠带着铁锈味撞在他脸上——是温的。
另外两个幻象瞬间崩溃成碎片,像被风吹散的星屑。
镜影的镜片彻底裂开,露出底下泛青的眼白:“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破绽。”索隆踩着碎镜片逼近,鬼彻在左手嗡鸣。
他能感觉到掌心的三叉戟纹路在灼烧,那是冥王血脉觉醒时才会有的刺痛。
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混沌,他看见自己躺在金属台上,手腕脚腕扣着锁扣,穿白袍的人举着针管,液体泛着和模型残片一样的幽蓝。
“你们对我做过什么?”他的声音像刮过刀刃的风。
镜影的嘴角渗出血沫,却笑得更欢了:“等你找到拉夫德鲁的……”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就开始透明,像块被阳光融化的冰。
索隆挥刀斩向他消失的位置,只劈落半片染血的镜片。
“索隆!”米拉的呼喊让他回神。
终端屏幕在她手里疯狂闪烁,显示着“数据溢出”的警告。
她蹲在刚才幻象碎裂的地方,捡起一片带血的碎镜片,上面映着的不是索隆,而是金属台上的自己——锁扣扣住的手腕上,有一道新月形的疤痕,和他童年时被师父的猫抓的那道,分毫不差。
“这是……”米拉的指尖在镜片背面摸到一道刻痕,极小的字母,“W-07”。
索隆的掌心突然发烫,三叉戟纹路亮得刺眼。
他望着远处被月光染白的海平线,听见某种低沉的轰鸣,像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镜影的话还在耳边盘旋:“实验的一部分”,金属台,白袍,针管……他摸向刀鞘夹层里的碎镜片,罗杰的眼睛突然在意识里睁开,和记忆中父亲的眼睛重叠,“拉夫德鲁”四个字在脑海里炸响。
“走。”他抓起模型残片,转身时瞥见米拉手里的镜片,“那串字母,查清楚。”
米拉把镜片塞进终端卡槽,屏幕瞬间黑屏,再亮起时显示着一行乱码,最后定格成两个字:“密室”。
海浪拍打着小艇,索隆盯着掌心的纹路,突然觉得那不是三叉戟,而是某种锁的形状。
而钥匙,可能就在拉夫德鲁,可能在那个刻着“W-07”的密室里,更可能……在他自己都不敢细想的记忆深处。
船底传来细碎的响动,一片镜影的碎渣正随着水流漂走,上面的模糊轮廓渐渐清晰——另一个索隆握着和道一文字,对着他露出的笑里,藏着和镜影一模一样的,看透一切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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