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变调的前一秒，索隆的刀尖还抵在控制台密码锁上。
全息投影的数据流突然凝滞，一行血红色的“项目监督者”名单在屏幕中央炸开。
最末位的名字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米拉·库洛瓦尔。
他手腕微颤，和道一文字的刀镡磕在金属台沿，发出闷响。
少年在怀里动了动，额头蹭过他锁骨，索隆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紧手臂。
复制舱的液体还在脚边蔓延，混着机油味钻进鼻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更哑：“你也是他们的人？”
米拉的呼吸声在身后顿住。
索隆没回头，但能想象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如何蜷缩——三天前在废弃研究所，她蹲在满地碎镜片里捡数据芯片时，指尖就是这样微微发抖。
“是。”米拉的声音很轻，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但我已经不是了。”
索隆转身。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虹膜里映着控制台的蓝光，像两潭结了薄冰的湖。
他注意到她喉结动了动，像是吞咽了什么滚烫的东西：“我母亲是镜面计划的首席研究员。”
少年突然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索隆低头，见他皱着眉把脸埋进自己颈窝，左腕的新月疤痕正泛着淡粉的光。
这温度透过布料烙在索隆皮肤上，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霜月道场的大火里，师父将玉佩塞进他手心时的温度——同样的灼，同样的烫，像某种血脉里的共鸣。
“她拒绝执行销毁复制品的命令。”米拉的手指抚上控制台，全息投影在她指尖泛起涟漪，“他们在实验室里处决了她。
我躲在通风管道里，听见她最后说……”她突然哽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说，如果知识不能被觉醒者掌握，那它终将腐朽。”
索隆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刀柄缠绳。
通风管道里的小女孩，看着母亲倒在自己的研究成果前——这画面和他记忆里重叠了。
那年他蹲在焦黑的道场废墟里，师父的佩刀还插在胸口，血把“和道一文字”的刀镡染成暗红。
“你母亲……”他声音发涩，“和我师父很像。”
米拉抬头，眼里的冰裂了道缝。
索隆松开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在少年后背轻轻拍了拍——像香吉士哄乔巴时那样。
这个动作让他自己都愣住，喉结动了动：“我信你。”
米拉的睫毛颤了颤。
她从领口拽出条银链，坠子是枚边缘刻着齿轮的金属牌：“三日后，新世界西港有艘军用运输舰。”金属牌在蓝光里泛着冷光，“他们要送古代兵器模型去玛丽乔亚。
但……”
“但奥古斯都的监控网像张蜘蛛网。”索隆替她说完。
他记得在海军情报里见过这个名字——CP9新任指挥官，擅长心理操控的疯狗。
密室中的蓝光渐渐黯淡，索隆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年，心中已有决定。
三天后，西港飘着细雨。
索隆把少年裹在厚斗篷里，帽檐压得很低。
米拉换了身深蓝色维修服，工具包沉甸甸的，装着她从研究所顺来的电磁干扰器。
码头的探照灯扫过他们时，索隆的后颈突然发紧。
他停下脚步，雨水顺着帽檐滴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怎么了？”米拉低声问。
“有人在看我们。”索隆的声音像块磨过的刀石，“不是普通的监视。”
他抬头。
远处灯塔的玻璃幕墙闪了下，雨雾中隐约能看见道人影——高瘦，肩线像把刀，左手搭在栏杆上，食指有节奏地敲着。
米拉的眼神骤然冷下来：“他在等我们上钩。”
索隆的瞳孔缩成细线。
他能听见少年在斗篷里的呼吸，均匀得像自己的心跳。
雨丝打在脸上，他却觉得发烫，三叉戟纹路在掌心一跳一跳，像在数着倒计时。
运输舰的轮廓在雨雾中浮现时，米拉的工具包突然震动。
她掏出终端，屏幕上的权限卡图标正在闪烁红光。
“自锁程序启动了。”她的手指在终端上飞点，“舱门封死，备用电源……”
警报声撕裂雨幕。
索隆抬头，看见舰体侧面的探照灯全部转向他们，光束像把把银剑刺进雨里。
广播里传来奥古斯都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你们以为能带走‘钥匙’？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净世局的力量！”
甲板下传来机械运转声，像是某种巨型齿轮开始咬合。
索隆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从脚底传来的震颤顺着腿骨往上爬，撞得太阳穴发疼。
少年在斗篷里突然攥紧他的衣角，左腕的疤痕烫得惊人，几乎要透过布料灼伤皮肤。
米拉的终端屏幕突然炸开雪花。
她抬头，眼神里燃着团火：“他们启动了……”
“兵器共鸣。”索隆打断她。
他掌心的纹路已经红得发亮，仿佛要渗出血来。
雨丝落在手背上瞬间蒸发，他能听见某种古老的轰鸣在意识深处回荡，像无数把剑同时出鞘。
运输舰的舱门在他们面前轰然闭合。
索隆盯着那道金属门，和道一文字的刀镡在掌心硌出红印。
他能看见门后有阴影在蠕动，像某种活物在金属里生长。
“退开。”他对米拉说。声音很低，但带着刀锋般的锐度。
米拉拽着少年后退两步。
索隆深吸一口气，气息在胸腔里凝成块。
他抽刀的瞬间，月光穿透雨幕，在刀刃上镀了层银。
三叉戟纹路的光顺着手臂爬向刀身，和道一文字嗡鸣起来，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喝——！”
刀光闪过的刹那，金属门迸溅出刺目的火花。
索隆的手臂青筋暴起，刀刃切入门缝的瞬间，他听见门后传来类似于哀鸣的声响。
门开了条缝。
米拉拽着少年冲过去时，索隆看见她眼里有泪混着雨水。
而在他们身后，灯塔上的阴影动了动，奥古斯都的笑声被警报声撕碎，散在风里：“别急着庆祝，剑士先生……”
索隆踩上甲板的瞬间，舱内的红光突然大盛。
他听见更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和少年的抽气声重叠在一起。
掌心的纹路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他握紧刀，能感觉到某种力量正顺着刀柄往身体里钻——
像，觉醒。
（闸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声响中，索隆看见舱室尽头有个黑影转过身，露出半张爬满机械纹路的脸。
而少年在他怀里突然抬头，眼睛里映着和他掌心相同的三叉戟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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