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的靴底碾过湿滑的礁石时，咸涩的海风突然变了味道。
天门礁的轮廓在雾散后愈发清晰——与其说是岛屿，不如说是悬浮在云层之上的巨大岩台，断柱残墙间爬满银白地衣，像被岁月啃噬的骸骨。
米拉的军靴踩上岩岸的瞬间，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爆鸣，她蹲下身快速敲击便携终端，发梢垂落遮住紧绷的下颌：“信号异常……有人在这布了微型追踪器。”
“多久了？”索隆的手指无意识摩挲刀鞘，三叉戟纹路的灼烧感从掌心蔓延至小臂。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以往任何一次登陆未知岛屿时都要快——那不是恐惧，更像某种血脉共鸣的震颤。
“最多三小时。”米拉的指甲掐进终端边缘，“频率和三天前酒吧刺杀你的那批人……”
话音被碎石崩裂声截断。
七道黑影从断墙后窜出，月光在他们的武器上划出冷光：三柄长枪斜指天空，四把短刃贴着腰际。
为首者立在最高的残柱上，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左眼下方三朵刺青曼陀罗——正是索隆三天前在酒吧刺杀者短刀上见过的纹路。
“你们来得太迟了。”
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钢丝。
索隆的和道一文字已出鞘三寸，刀风卷起的气浪掀翻了最近的持枪者，却见那面纱人足尖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取他咽喉。
金属交击的脆响炸成一片。
索隆的刀背挡住刺来的短刃，却惊觉对方腕力奇大，震得虎口发麻。
这是他自和之国后少见的势均力敌——对方面纱下的眼睛呈罕见的银灰色，眼尾有道淡疤，出剑时手腕翻转的弧度，竟与他修炼“鬼气”时的某个起手式有七分相似。
“冥王斩式·三重影。”
低喝声中，短刃突然分裂出三道虚影。
索隆瞳孔骤缩，侧身翻滚避开第一击，第二道虚影却擦着他左肋划开一道血口。
疼痛反而让他的感官更敏锐——他看见对方面纱下的喉结动了动，听见灰刃在后方喊米拉的名字，闻到远处传来的焦糊味（是灰刃的终端被黑客攻击了？
）。
“一刀流·居合·龙闪！”
索隆旋身挥刀，刀光如游龙撕裂空气。
这一击他用了七分力，本可将对方连人带剑劈成两截，却在触及对方剑鞘的刹那顿住——那剑鞘上刻着与他刀鞘相同的三叉戟纹路，只是颜色更深，像凝固的血。
“当啷”一声，剑鞘碎裂成七片。
面纱人后退三步，露出手中泛着幽蓝光泽的剑身，剑身纹路竟与索隆掌心的血脉印记完全重合。
“你果然觉醒了。”面纱人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银灰瞳孔里翻涌着索隆读不懂的情绪，“但现在知道这些，太晚了。”
“灰刃！”米拉的尖叫刺穿战局。
索隆余光瞥见灰刃半跪在一块刻着古代文字的石板前，终端屏幕闪着刺目的红光，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额角的汗滴砸在石缝里：“他们黑了我的传输协议！有人提前把我们的路线……”
“叛徒？”索隆的刀锋挑开刺向后背的长枪，血珠溅在面纱人脸上，“谁——”
“接着！”灰刃突然跃起，将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晶片砸向索隆。
索隆抬刀鞘接住，晶片贴着刀鞘上的三叉戟纹路，传来细微的热感。
灰刃的终端“啪”地爆炸，他踉跄着撞向米拉，后背渗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她的白大褂：“去……找鹰眼派的人……他们能解读……”
更多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索隆挥刀劈开左右两侧的攻击，转身时正看见灰刃被三柄长枪抵住胸口。
他想冲过去，却被面纱人横剑拦住——这一次，对方的攻势明显留了力，剑锋总在离他咽喉三寸处偏开。
“你在拖延时间？”索隆咬牙挥出“鬼斩”，刀气掀飞面纱人半幅面纱。
那张脸终于完全暴露在月光下——分明是张年轻的脸，最多二十七八岁，可眼底的沧桑却像活了百年。
他望着索隆的眼神，像在看一面镜子。
“他是实验体。”面纱人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和我一样。”
“什么？”索隆的刀势一顿。
“继承者01号。”
这句话像惊雷炸在索隆脑海里。
他想起灰刃塞给他的晶片，此时正贴着心口发烫。
混战中，他瞥见灰刃被击倒的瞬间，终端碎片里闪过一行模糊的影像：实验室，白大褂，一个戴项圈的小男孩背对着镜头，墙上用鲜血刻着“天照计划·继承者01号”。
而镜头角落，站着的正是此刻与他对峙的面纱人，银灰眼睛里没有杀意，只有……悲哀？
“走！”灰刃的怒吼打断了索隆的恍惚。
他这才发现，米拉已经拖着灰刃退到了船边，而包围他们的黑影正在收缩。
面纱人突然收剑入鞘，银灰眼睛里的情绪瞬间冷却：“下次，我不会留手。”
话音未落，所有黑影如潮水般退去。
索隆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握刀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从对方的剑招里，分明看见了霜月家族秘传的“鬼气”起手式。
“索隆！”米拉的哭喊将他拉回现实。
灰刃躺在甲板上，胸口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他常戴的那副金丝眼镜。
索隆跪在他身边，晶片被攥得生疼，灰刃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小得像片叶子：“晶……晶片里的男孩……是……”
“嘘，别说话。”索隆扯下衣角按住伤口，血却从指缝不断涌出，“我带你去船医那里，娜美他们很快就到——”
“是你。”灰刃突然笑了，染血的眼镜滑到鼻尖，“照片里的男孩……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索隆的动作顿住。
他想起童年时，师父耕四郎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想起战国说过的“被天龙人追杀的孪生兄弟”，想起这一路所有巧合——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在寻找古代兵器，而是在寻找……自己。
通讯器突然震动，是山治的声音：“索隆？你们那边信号乱成一团，需要支援吗？”
索隆抬头望向空岛方向，黄金钟的轮廓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他握紧晶片，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像沉睡多年的野兽终于嗅到了血脉的味道。
“不用。”他的声音比海风更冷，“告诉路飞，我们可能需要去一趟鹰眼的城堡。”
灰刃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索隆望着面纱人消失的方向，和道一文字的刀纹灼烧得几乎要穿透掌心。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层之上，那座藤蔓覆盖的观测塔顶端，红灯仍在闪烁。
（暗刃·信一的加密信件正随着海风飘向鹰眼城堡的方向，信纸上只写着一句话：“他来了，带着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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