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的靴跟碾过档案室碎裂的窗沿时，万里阳光号的船笛正穿透暮色，在海面上拉出悠长的尾音。
山治的“索隆先生——”混着娜美“又乱跑我就扣你三个月朗姆酒”的尖叫撞进耳朵，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踢开障碍冲过去。
怀里的地图烫得惊人，铜钥匙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肋骨。
他摸向腰间和道一文字的刀镡，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心跳慢了半拍——三天前战国拍他肩膀时，那只手也是这样的温度，腕间九瓣菊的刺青在阳光下泛着淡青，像道旧疤。
“克蕾雅说‘最亲的人’……”索隆对着渐沉的夕阳眯起眼，海风卷着咸湿的腥气灌进领口。
他解开腰间的束发带重新系紧，发尾被风扯得乱飞，“如果是那个老和尚……”
船笛第二次响起时，他已经站在鱼人岛外海的礁石上。
夜幕降得很快，月光在海面上碎成银鳞，却照不穿前方那片翻涌的黑色漩涡。
漩涡中心泛着幽蓝的光，像只倒扣的眼睛——克蕾雅的地图上，星号就标在这双“眼睛”正下方。
索隆深吸一口气，指尖按上掌心的三叉戟纹路。
觉醒时的灼热顺着血管窜到后颈，鬼彻在刀鞘里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解下佩刀缠在腰间，跃入海中的瞬间，听见远处传来弗兰奇的惊呼：“绿藻头又跑哪去了！”
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索隆闭紧呼吸，见闻色霸气如蛛网般扩散，感知着漩涡里暗涌的洋流。
鬼彻突然剧烈震颤，刀镡上的妖纹泛起红光，他顺着那股力道调整方向，在被暗流卷得撞上珊瑚礁前侧过身，肩背擦着尖锐的礁岩滑进漩涡中心。
黑暗突然被幽蓝的光刺破。
索隆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条海底隧道中。
两侧的岩壁爬满发光的海草，将通道照得如同浸在蓝墨水里的玉。
他的指尖擦过石壁，粗糙的触感里混着某种熟悉的温热——是古代文字，用海楼石粉末刻进岩缝的，每一笔都像在他掌心跳动。
“意识之门……”索隆念出岩壁最深处的三个大字，声音在水中闷闷的。
他游近中央的黑色石碑，碑身布满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刻意凿深，形成七个凹孔。
当他的手即将触到石碑时，海水突然沸腾般翻涌。
一道黑影从石碑下方升起，鳞片在幽蓝中泛着冷光，手持的巨斧劈开水流，带起的冲击波将索隆撞向岩壁。
他闷哼一声，武装色霸气裹住后背，在撞上岩石前稳住身形。
“凡人，你没有资格踏足此地。”
声音像两块礁石相互摩擦，带着深海特有的沉闷。
索隆抬头，看清来者——高大的身影覆盖着暗青色鳞甲，眼眶里没有眼白，只有两簇幽绿的光，额角的触须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颤动。
“海渊·洛基。”索隆想起鱼人岛老人们的传说，“守护深海遗迹的战士。”
洛基的斧刃指向他：“知道我的名字，不代表知道规矩。退出去，否则你的血会喂饱这里的盲鳗。”
索隆没有拔刀。
他从怀中取出半片铜钥匙——不，是从海军档案室地板下捡的残片，边缘还留着被刀砍过的缺口。
当他将残片对准石碑上的凹孔时，岩壁上的文字突然全部亮了起来，幽蓝转为炽白。
“叮”的一声，残片严丝合缝嵌进凹孔。
石碑表面浮现出流动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洛基的触须猛地绷直，幽绿的瞳孔收缩成细线：“这是……初代封印者的印记？”
“克蕾雅说过，残片来自罗杰的船医室。”索隆盯着洛基的眼睛，“初代封印者，是罗杰？”
洛基没有回答。
他的巨斧垂落，鳞片间渗出淡金色的光，“跟我来。”
海水突然变得粘稠。
索隆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拽他的四肢，耳压急剧升高，连见闻色霸气都被挤压得支离破碎。
洛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是水压幻境，能承受住的，才有资格知道兵器的真相。”
索隆咬碎舌尖，血腥气在嘴里炸开。
疼痛让意识清明了些，他看见历代兵器持有者的记忆在眼前闪过——留着大胡子的男人用剑劈开海流，银发女子将三叉戟插入地心，戴草帽的船长笑着拍他肩膀：“交给你了，索隆。”
“记忆回溯……”索隆颤抖着抬起手，掌心的三叉戟纹路亮得刺眼。
那些碎片突然凝结成一行字，浮现在他视网膜上：“意识载体，非为毁灭，而是选择。”
水压瞬间消失。
索隆重重摔在石碑前，膝盖砸在岩石上的钝痛反而让他笑了——他终于明白克蕾雅说的“颠覆信仰”是什么意思了。
洛基站在他面前，巨斧已经收进背后的鳞甲里。
他递来一块石板，表面刻着和索隆掌心一样的三叉戟纹路：“你通过了试炼。但记住，继续前行的话……”他的触须轻轻扫过索隆的发顶，“你会看见最亲的人身上，缠着怎样的锁链。”
索隆接过石板，掌心的印记与石板产生共鸣，一阵电流顺着手臂窜上脊椎。
他想起克蕾雅信纸上的警告，想起战国腕间的九瓣菊，喉咙突然发紧。
“谢了。”他说，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洛基没有回应。
当索隆游向隧道出口时，他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重新沉入石碑下方，鳞片上的光渐渐熄灭，像颗坠入深海的星。
回到海面时，天已经快亮了。
万里阳光号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弗兰奇的改造潜水艇正“突突”地往这边开。
索隆摸了摸怀里的石板，三叉戟纹路还在发烫，像是在催促他去某个地方——鹰眼的基地，那个堆满古籍和刀剑的地方，或许能解开石板上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带着咸湿的空气，转身朝潜水艇游去。
背后的深海里，洛基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选择的代价，比你想象的更重。”
索隆握紧石板，指节发白。
他想起路飞在船头啃肉的笑，想起娜美叉腰骂他的样子，想起山治端着食物从厨房跑出来的身影——这些，就是他要守护的“选择”。
晨雾里，潜水艇的探照灯照亮了他发梢的水珠，也照亮了他眼中越来越清晰的光。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