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的靴跟叩在鹰眼基地的青石板上，回音比往日更空荡。
晨雾未散时他借了弗兰奇的小型飞空艇，说是去找鹰眼验证刀谱，实则把封印石板藏在怀里——那东西烫得像块烧红的炭，每跳动一次都在提醒他：这里，才是解密的起点。
基地的木栅栏门虚掩着，往常总蹲在门柱上打盹的三花猫不见了。
索隆推开门的瞬间，风卷着几片枯叶扑到他脸上，他眯起眼，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
训练场的木桩还立着，却没有新砍的刀痕；锻造房的炉火早熄了，铁砧上蒙着薄灰；连暗刃信一最爱的那盏青铜灯，此刻也垂着半融的蜡泪，光线虚浮得像团鬼火。
信一？索隆喊了一声，声音撞在石墙上又弹回来。
没有应答。
他摸向腰间和道一文字的刀柄，指节抵着刀镡缓缓推进——不是战斗的警觉，而是某种更沉的不安。
石板在怀里发烫，热度顺着衣料渗进皮肤，与掌心的三叉戟印记产生微妙的共振。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书房的门半开着。
克蕾雅的羊皮便签就贴在门框上，墨迹未干：有些真相，必须你自己去面对。
索隆的呼吸顿了顿。
三天前他还和这个擅长破译密码的女人在酒窖对饮，她红瞳里映着烛火，说世界政府的档案库比深海还黑，转身却往他酒杯里多添了半勺朗姆酒——现在想来，那杯酒里或许也藏着某种暗示。
他推门进去。
书桌上摆着个巴掌大的铜匣，表面刻着与石板相同的三叉戟纹路。
匣边压着张泛黄的信纸，克蕾雅的字迹比便签更潦草：解码器在匣底，用你掌心的血激活。
索隆抽出和道一文字，刀刃轻轻划破指尖。
血珠落在铜匣锁孔上的瞬间，匣盖咔地弹开，里面躺着块水晶芯片，泛着幽蓝的光。
芯片插入书房的老式放映机时，索隆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画面开始闪烁的刹那，他突然想起洛基在深海说的话：你会看见最亲的人身上，缠着怎样的锁链。
——然后他看见了净世计划。
全息投影里，世界政府的密令像暴雨般砸下来：前海军元帅战国私自启动古代兵器复苏程序目标：清除所有威胁秩序的自由势力，包括但不限于四皇残党、革命军分部、草帽一伙。
索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画面里的文件编号他认得，是三年前战国卸任时移交的特别档案；签署人栏的九瓣菊印记他也认得，那是战国腕间从不离身的家传玉坠拓印的纹路。
不可能。他喃喃着后退，后腰抵在书桌上，墨水瓶被撞得摇晃，在羊皮纸上洇开团墨迹。
但投影还在继续。
一段录音突然响起，是战国的声音，带着他惯常的沉稳：冥王血脉是钥匙，古代兵器是锁。
要终结大海的混乱，必须让旧时代彻底崩塌。
包括我弟弟？另一个声音问，是克蕾雅。
包括所有人。
索隆的耳底嗡鸣。
他想起在和之国决战后，战国曾拍着他的肩说你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想起在玛丽乔亚的废墟里，那老头硬塞给他半块烤红薯，说剑士的胃空着可握不稳刀。
掌心的印记突然剧烈灼烧。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石板从怀里滑落，当啷砸在地上。
三叉戟纹路与石板上的刻痕重叠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倒灌——
他看见一座巨大的门，门后是翻涌的紫色雾气。
战国站在门前，白发被风掀起，腕间的九瓣菊玉坠闪着冷光。
弟弟，原谅我。那声音比记忆中更沙哑，这一切，都是为了终结混乱。
索隆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路飞在船头啃肉时晃悠的脚丫，想起娜美数贝利时发亮的眼睛，想起山治端着热汤从厨房跑出来时被蒸汽熏红的脸——这些鲜活的、滚烫的、从不被计划框住的生命，此刻在他脑海里与清除二字重叠，像被泼了盆冰水。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是钥匙？他对着空气说，声音发颤。
没有回答。只有石板上的纹路还在发烫，像在嘲笑他的天真。
夜幕降临时，索隆站在基地最高的瞭望塔上。
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扑来，他望着远处万里阳光号的灯火，那点暖黄在暮色里像颗固执的星。
腰间的三把刀随着呼吸轻碰，和道一文字的刀镡贴着他的腰，温度与他掌心的印记此消彼长。
如果世界注定要被重塑......他对着风说，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那我必须亲自决定它的模样。
脚边的石板突然震动，一道蓝光从纹路中窜出，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简略的海图——深海沟壑的轮廓，与鱼人岛下方的暗涌轨迹完美重合。
索隆眯起眼。
他想起白星公主曾说，人鱼岛的珊瑚林里藏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想起甚平提过，深海沟壑的最深处有连海王类都不敢靠近的禁忌。
风突然大了，海图的蓝光被吹散，却在他视网膜上留下残影。
该回去了。他摸了摸腰间的刀，转身时瞥见基地外的海平线，有艘黑帆船正全速驶来，船首像在暮色里投下巨大的阴影——是克蕾雅的情报船？
还是世界政府的追兵？
索隆握紧和道一文字，刀柄上的凹痕硌得掌心生疼。
瞭望塔下传来脚步声，很轻，像猫爪踏过青石板。
索隆转身，手按在刀柄上。
但来的不是敌人。
是那只失踪的三花猫，正叼着片海草，蹲在台阶上歪头看他，喉咙里发出轻浅的呼噜声。
索隆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猫耳。
该回家了。他说，声音比夜色更沉，却带着某种释然的锐度，回阳光号，回伙伴们身边。
海平线上，黑帆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而在更深处的海底，白星公主的歌声正随着洋流飘向万里阳光号——那是只有海王类能听懂的召唤，也是索隆下一段旅程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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