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道水闸时,索隆的掌心烫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珊德拉的尾鳍擦过他手背,带着海水的凉意:“屏住呼吸。”话音未落,两人已被卷入一片泛着幽蓝的水域。
呈现在眼前的是座巨大的圆形水池,直径足有百米,池壁由某种半透明的海晶石砌成,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
无数发光粒子在池中漂浮,像被揉碎的星子,偶尔有两三点撞在一起,便会迸出细小的光屑,在水面上荡开涟漪。
珊德拉的人鱼短刃突然发出轻鸣,她的瞳孔映着碎光,声音发颤:“这是‘灵魂之井’……所有觉醒者的意识,都会在这里留下痕迹。”
索隆的靴底刚触到池边的礁石,掌心的三叉戟纹路便如被点燃般灼痛。
他下意识按住手背,却见那些银灰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小臂蔓延,像活过来的蛇。
“进去。”珊德拉抓住他手腕,尾鳍拍动带起水流,“只有浸入池水,你才能看清血脉里的秘密。”
池水比想象中温暖,刚没过腰际时,索隆的后颈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些发光粒子突然蜂拥而来,钻进他的鼻腔、耳道,甚至透过皮肤渗进血肉。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倒灌——
他看见一个披重甲的男人跪在焦土上,三叉戟刺穿胸口,血珠顺着戟尖滴落,在地面刻出与他掌心相同的纹路:“我以冥王之名立誓,此血不枯,此志不灭。”
他看见一个戴斗笠的剑士在暴雨中挥刀,刀身上的血与雨水混在一起,滴进泥土时竟开出黑色的花:“父亲说这是诅咒,可我宁愿被诅咒……也不愿忘记。”
最后一片记忆最清晰:火舌舔着屋檐,一个与他面容相似的少年攥着半块玉佩,被两个戴面具的人拖向巷口。
火焰中站着个更年长的男孩,声音被浓烟呛得发哑:“阿索,跑!别回头!”
索隆的膝盖一软,几乎栽进水里。
他捂住额头,指缝间渗出冷汗——那是他从未有过的记忆,却比二十年来的任何画面都清晰。
“是……战国?”他喃喃出声,池水突然剧烈震荡,那些发光粒子瞬间凝结成锁链,缠上他的脚踝。
“你以为你能承受这份力量?”
冰冷的男声从头顶炸响。
索隆猛抬头,看见伊姆·洛基站在池边的礁石上,黑色风衣被水流掀起,左眼眶里嵌着枚血色宝石,正散发着与池水完全不同的幽光。
他手中的“深渊之眼”(注:外形类似缩小版的海王类瞳孔)滴着墨绿色液体,每一滴落进池里,都会激起腐蚀性的气泡。
“它会吞噬你的意志,让你成为历史的傀儡。”伊姆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三十年前光月家背叛罗杰时,我就该烧了这口井。现在……”他指尖轻弹,深渊之眼突然膨胀成磨盘大小,“我来替你做决定。”
池水开始沸腾。
索隆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拽他的意识,那些记忆碎片不再是画面,而是变成尖锐的刺,扎进他的太阳穴。
珊德拉的人鱼短刃突然抵住他后颈,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别抗拒!”她的尾鳍在沸腾的池水里翻卷,鳞片大片脱落,“这些是初代觉醒者的意志,不是诅咒!”
索隆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想起古伊娜倒在剑道场的血泊里,想起路飞在顶上战争时泛红的眼眶,想起战国递来半块玉佩时,那双手背的老年斑——所有他珍视的、不愿失去的,此刻都在记忆洪流里闪着光。
“去他妈的傀儡。”他低笑一声,松开按在额头的手。
那些发光粒子不再是锁链,反而顺着他的指尖往掌心汇聚,三叉戟纹路亮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感觉有团火在血脉里炸开,从心脏烧到指尖,烧穿了所有的疼痛与恐惧。
觉醒度突破50%的瞬间,索隆听见某种枷锁崩裂的脆响。
池水中的记忆碎片突然有序地排列,像被风吹散的卷轴重新展开:初代冥王不是兵器,是背负着整个文明火种的守墓人;所谓的“背叛”,不过是世界政府为掩盖真相编造的谎言;而他掌心的纹路,从来都不是诅咒,是初代觉醒者用生命刻下的、等待传承的火种。
“原来如此。”索隆睁开眼,瞳孔里流转着与池水相同的幽蓝。
他的掌心悬浮着一柄半透明的三叉戟,刃身刻满古老符文,每道符文都在轻吟,像在诉说沉睡百年的秘密。
伊姆的深渊之眼突然剧烈震颤,血色宝石迸出裂纹。
“不可能……”他踉跄后退,“你明明只是个海贼剑士……”
“我是罗罗诺亚·索隆。”索隆握住悬浮的三叉戟,触感像握住自己的刀刃般熟悉,“一个会为伙伴挥刀的剑士。”
池水突然平静下来。
索隆面前浮现出两条光带:一条炽烈如熔金,缠绕着海王的珍珠与冥王的火焰;另一条温和如月光,倒映着双刀流的刀鞘与草帽团的船帆。
他盯着两条光带,拇指摩挲着三叉戟的柄纹。
珊德拉游到他身边,尾鳍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无论选哪条路,我都信你。”
索隆的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
他松开三叉戟,任其重新化作光粒融入掌心,转而握住腰间的和道一文字。
刀镡上的樱花纹在幽光中泛着暖红,像古伊娜总爱别在发间的那朵。
“这条路,我自己走。”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敲在青铜钟上,震得池壁符文嗡嗡作响。
伊姆的身影突然消散,只余下深渊之眼的碎片沉入池底。
珊德拉扶着他游向池边时,水面突然泛起奇异的波纹,像是某种巨大的门正在海底开启。
索隆抹了把脸上的水,听见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人鱼公主白星的声音,混着海浪的低鸣:“索隆先生……鱼人岛的宫门,为你们而开。”
他转头看向珊德拉,后者正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发呆。
“怎么?”索隆挑眉。
“我想起母亲说过。”珊德拉摸了摸颈间的珍珠项链,“当海王与冥王的血脉同时觉醒,鱼人岛的海底宫门就会……”她突然住了嘴,尾鳍拍动带起水花,“先出去再说!你的伤口还没处理!”
索隆跟着她笑起来。
池水的幽光映着两人的影子,在池壁上拉得很长很长。
而在更深处的海底,那扇传说中的宫门,正缓缓露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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