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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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赖不过他的软磨硬泡,轻然还是让他进了家门,但再三叮嘱,活动范围只限客厅和卫生间。

陈镯寻满口答应,但显然左耳进右耳出,不久便开始在客厅四处闲逛,东摸摸西搞搞,轻然也懒得管他,扶着吴桐回了卧室,还顺道把房门关上。

吴桐整个小脸红扑扑的,手脚不规则的散搭,呈大醉状,轻然先替她换上睡衣,再去卫生间找来毛巾替她擦脸,中途依稀听见她嘴间嘟囔着什么‘你滚’‘我死都不会’‘别管我’。

轻然听着皱眉,应该不是骂她的吧。

她对她这么好,连自己亲妈都没这么伺候过,这话是玩笑话,愧疚是心底里的愧疚。

大约收拾有二十分钟,轻然才从房间退出,此时已是五更天,日夜交替之际,她疲惫的揉揉眉角,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寻思着陈镯寻还没睡,便走过去。

“卫生间里有新毛巾和新牙刷,你先去洗漱一下,我给你抱床被子出来。”

陈镯寻正在看手机,闻言,按黑屏幕的同时抬头问:“姐,你今天真要上班?”

他说的今天,也就几小时后。

“是啊。”轻然心说你不就是为了送我上班才留下的吗?

但看破不说破,人干脆在单椅沙发上落座,准备听听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陈镯寻一副求知样。

“底薪六七千吧,不过我们项目奖金还是不错的。”轻然有一说一,说到年终奖时还有些小骄傲。

她今年跟进了不少项目,算算,年终奖怎么着也有九万多吧。

“那你为啥不回BJ,要废钱在上海租房子。”

他言下之意是,你赚这么点钱还瞎浪费个什么劲儿。

轻然明显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顿了一秒,便道:“我研究生的同学都在这边啊,而且租房公司是有补贴的。”

陈镯寻面露狐疑,“你可拉倒吧,你在上海认识的人恐怕还没在BJ认识的十分之一多,上个月我在国贸碰见佳嘉姐,她说你前不久才跟她吐槽上海菜不够辣,想念葳蕤轩的涮羊肉了。”

轻然闻言,心里已经在吐槽金佳嘉了,这小妞,也不知道替她保下密。拿起身后的抱枕抱在胸前,往沙发背上一靠,慵懒道:“我就是不想回去而已,这座城市很年轻,我来的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感觉。一下飞机我就遇见一个满口法文的老奶奶,她涂的口红很鲜艳,裙子也很漂亮,我很羡慕。”

陈镯寻没听懂,诧异看向她,轻然继续说:“我的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都在一条街上读的,说话习惯吞字儿,认识的人有限,做事不考虑后果。大概是在舒适圈待太久了,导致外面的世界都快看不清了……”

事实上真正的原因是……她的交际圈有限,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别人。可她很清楚,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陈钧时可以,易禾可以,她薛轻然,也可以。

“你和我哥当初为什么离婚?”这已经不是陈镯寻第一次问了,然而曾经,陈钧时三缄其口,轻然也是。

轻然默了默,难得的没有岔开话题,“爱成为负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她已经在很直白的告诉他了。

爱情不是我携此石归,袖中有东海。东海的波涛,比你想象中澎湃,石头的重量,也不是你一生能负担得起。

可陈镯寻没听懂,仍觉得轻然在打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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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三十分钟整,聒噪的闹钟声准时奏响,轻然一点不拖沓的下床,然后去叫醒了还在沙发上熟睡的陈镯寻。

“姐,让我再睡一会儿……”

陈镯寻闭着眼睛胡囔囔,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仿佛几个小时前,说沙发太硬铁定睡不着的人不是他。

“不行,你必须起。”轻然直接上手拽陈镯寻的胳膊,可不能把他留在这间屋子里,吴桐醒后不得杀了她?

陈镯寻最会耍浑,像座山似的巍然不动,轻然实在拉不动他,索性后退一步,叉腰道:“等会儿你这睡相被上传到朋友圈,可别怪我了啊。”

都说打蛇打七寸,陈镯寻一爱钱,二爱颜。要是这邋里邋遢的形象被传到朋友圈,他以后英明神武的形象该如何树立?

“起了!起了!”陈公子的起床气很不小,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快点啊。”轻然得逞一笑,转身走了。

两人离开时轻悄悄地,当然,前提是轻然打过招呼,叫陈镯寻这厮安分守己一些。

路上开车的时候,陈镯寻几次等红灯时都直接合眼小憩,看得轻然直冒冷汗,开了不过半途,两人就换了位置。

轻然无奈的重新启动车辆,然后调转方向盘说:“你去哪儿,我把你送过去。”

陈镯寻在副驾驶座上蔫儿哒哒的,闭着眼道:“怎么办姐?我好像生病了,整个人轻飘飘的。”

轻然蹙眉,“是不是昨晚着凉了,我送你去医院。”

“那倒不必,给我找一块安静的地方,没有声音,没有光,也没有人来人往,我的病立马就好了。”

“那你下车,前面就有家酒店。”轻然认真道。

“可别!就去正鼎大厦,我去三哥公司睡一会儿。”

轻然愣了下,没再多说,启车看路。

车到地下车库时,陈镯寻的头已经耷拉到了车窗边摇摇晃晃,轻然无奈,心想陈镯寻今天肯定得恨死她,被扰了两次清梦。

“滴滴!”

陈镯寻是被一阵喇叭声震醒,眼里还带着红血丝,他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轻然,看来被吓得不清。

轻然吐吐舌头,纯良无害的道:“我刚看见了一只猫。”

“哎哟喂,你这是干嘛呀!”

陈镯寻一副日了狗模样,撇过头去哼哼唧唧半晌。

再次转头时看见轻然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急道:“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那我嘞?”陈镯寻巴巴的问着。

“你不是去你哥公司补觉吗?”轻然边收拾东西边说。

“那你不得送我上去啊。”

感情他打的这个主意,轻然无奈,扯下车钥匙递给他,“我不能送你上去了。”她点了点腕上的表,“快迟到了。”

“行吧,你就别管我了。”陈镯寻怄气的转过身背对她。

轻然本都准备关车门了,可一想到前几天新闻上报道的一家三口在车内睡觉没开窗中毒身亡的案例,心下无奈,只能给原哥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