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李世民大秀行书 《西域记》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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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底,李世民作《晋祠铭》,文中说:

“夫兴邦建国,资懿亲以作辅;分珪锡社,实茂德之攸居。非亲无以隆基,非德无以启化。是知功侔分陕,弈叶之庆弥彰;道洽留棠,传芳之迹斯在。

惟神诞灵周室,降德酆都;疏派天潢,分枝璇极;经仁纬义,履顺居贞。揭日月,以为躬丽高明之质;括沧溟,而为量体宏润之资。德乃民宗,望惟国范。故能协隆鼎祚,赞七百之洪基;光启维城,开一匡之霸业。

既而今古革运,舟壑潜迁。虽地尽三分,而余风未泯;世移千祀,而遗烈犹存。玄化旷而无名,神理幽而靡究。故歆祠利祷,若存若亡;济世匡民,如显如晦。临汾川而降祉,构仁智以栖神。金阙九层,鄙蓬莱之已陋;玉楼千仞,耻昆阆之非奇。落月低于桂筵,流星起于珠树。

若夫崇山亘峙,作镇参墟;襟带边亭,标临朔土。悬崖百丈,蔽日亏红;绝岭万寻,横天耸翠。霞无机而散锦,峰非水而开莲。石镜流辉,孤岩宵朗;松萝曳影,重溪昼昏。碧雾紫烟,郁古今之色;玄霜绛雪,皎冬夏之光。其施惠也,则和风溽露是生,油云膏雨斯起。其至仁也,则霓裳鹤盖息焉,飞禽走兽依焉。其刚节也,则治乱不改其形,寒暑莫移其操。其大量也,则育万物而不倦,资四方而靡穷。故以众美攸归,明祗是宅。岂如罗浮之岛,拔岭南迁;舞阳之山,移基北转。以夫挺秀之质,而无居常之资。故知灵岳标奇,托神威而为固。加以飞泉涌砌,激石分湍。萦氛雾而终清,有英俊之贞操;住方圆以成像,体圣贤之屈伸。日注不穷,类芳猷之无绝;年倾不溢,同上德之诫盈。阴涧怀冰,春留冬镜;阳岩引溜,冬结春苔。非疏勒之可方,岂瀑布之能拟?至如浊泾清渭,岁岁同流;碧海黄河,时时一变。以夫括地之纪,横天之源,不能泽其常,莫能殊其操。信乃兹泉表异,带仙宇而为珍。

仰神居之肃清,想徽音其如在。是以朱轮华毂,接轸于坛衢;玉币丰粢,连箱于庙阙。氤氲灵气,仰之而弥高;昭晰神光,望之而逾显。潜通玄化,不爽于锱珠;感应明徵,有逾于影响。惟贤是辅,非黍稷之力馨;唯德是依,岂筐篚之为惠。

昔有随昏季,纲纪崩沦,四海腾波,三光戢耀。先皇袭千龄之徽号,膺八百之先期,用竭诚心,以祈嘉福。爰初鞠旅,发迹神邦。举风电以长驱,笼天地而遐卷。一戎大定,六合为家。虽膺箓受图,彰于天命;而克昌洪业,实赖神功。故知茫茫万顷,必俟云雨之泽;巍巍五岳,必延尘壤之资。虽九穗登年,由乎播种;千录耸日,本藉崇基。然则不雨不云,则有炎枯之害;非尘非壤,则有倾覆之忧。虽立本于自然,亦成功而假助,岂大宝之独运,不资灵福者乎!

故无言不酬,无德不报。所以巡往迹,赛洪恩,临汾水而濯心,仰灵坛而肃志。若夫照车十二,连城三五,币帛云委,珍羞山积,此乃庸鄙是享,恐非明神所歆。正当竭丽水之金,勒芳猷于不朽;尽荆山之玉,镌美德于无穷。召彼雨师,弘兹惠泽;命斯风伯,扬此清尘。使地祗仰德于金门,山灵受化于玄阙。括九仙而警卫,拥百神以前驱。俾洪威振于六幽,令誉光于千载。岂若高唐之庙,空号朝云;陈仓之祠,虚传夜影!式刊芳烈,乃作铭云:

赫赫宗周,明明哲辅。诞灵降德,承文继武。启庆留名,剪桐颁土。逸翮孤映,清飚自举。藩屏维宁,邦家攸序。传晖竹帛,降灵汾晋。惟德是辅,惟贤是顺。不罚而威,不言而信。玄化潜流,洪恩遐振。沉沉清庙,肃肃灵坛。松低羽盖,云挂仙冠。雾筵霄碧,霞帐晨丹。户花冬桂,庭芳夏兰。代移神久,地古林残。泉涌湍萦,泻砌分庭。非搅可浊,非澄自清。地斜文直,涧曲流平。翻霞散锦,倒日澄明。冰开一镜,风激千声。既瞻清洁,载想忠贞。濯兹尘秽,莹此心灵。猗欤胜地,伟哉灵异。日月有穷,英声不匮。天地可极,神威靡坠。万代千龄,芳猷永嗣。”

李世民以行书写就的《晋祠铭》也于贞观二十一年刻碑留念,同《温泉铭》一起成为了书法史上行书入碑的开始。

七月,黔州蛮夷发生暴乱,李世民命黔州刺史李孟尝平叛。平叛诏书还未达到黔州,李孟尝便平定了暴乱。李世民大喜,赏赐李孟尝奴婢二百人。

十三日,上柱国、高州总管、耿国公冯盎去世,李世民追赠其为左骁卫大将军、荆州都督。

十七日,玄奘口述、辩机撰写的《大唐西域记》完成,玄奘上呈李世民说:“我曾探寻过蟠木生于幽陵之地,这在古籍中记载着黄帝的疆域;流沙与沧海之间,夏代的史籍中则记载着伊尧的领域。西王母献上白环,以表对垂衣而治的圣主的敬仰;东夷献上楛矢,以示对刑罚不用、天下太平的君王的臣服。这些往事在往昔时代闪耀着光辉,成为前代典籍中的佳话。

而今陛下您掌握着纪纲,顺应时势,以法度规范万物。您造船制车,威震天下,救济苍生;用鳌足支撑天地,以芦灰填平洪水,使大地平稳,天空圆满。您炫耀武力于七德之中,阐扬文教于十伦之内,恩泽如泉水般涌流,教化如草木般茂盛。灵芝秀出,浪井开花,乐苑中的禽兽驯顺,巢中的鸟儿鸣声合律。紫色的膏脂在贝阙中漂浮,白色的美玉在玉检上闪耀。

您还将弱水围作苑池,以炎火照亮积洛之地,攀登赤坂以迎接北方之气,泛舟沧津以献上贡品。这些事迹超越了前代的贤良,是史无前例的壮举,哪里是汉朝开设张掖、接近金城,或是秦朝戍守桂林、仅通珠浦所能比拟的。

我有幸生活在天地清明、华夷安宁的时代,潜心于梵天之境,敢于符合好事者的期望。我生命如同朝露般短暂,力量如同秋日的螽斯般微弱,但凭借皇上的神灵庇佑,我得以漂泊身形、留下足迹,辗转于膜拜的国度,流离于重译之外。我验证了条支的巨象,如同前闻所述;我考察了犍陀罗的孤鸾,证实了往昔的传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愿望得到了上天的回应,于是我得以下雪山而泛提河,窥视崔嵬的林木而观览鹫岭。祗园的道路,仿佛仍然存在;王城的废墟,高低不平地留存至今。我寻求并历览了这些地方,随着时序的变迁,当我言及归还帝京之时,已历经十二年之久。在这期间,我所闻所历,共计百有二十八国。

我认为,章亥所步测的范围,只是徒然陈述了广袤的土地;夸父所凌越的地方,并未记述当地的风俗。班超虽曾出使西域却未能详尽记载,张骞虽远望异域却非广博无遗。如今我所记述的内容,与前人的听闻有所不同。虽然未能穷尽大千世界的疆域,但也颇为了解了葱岭以外的境界。

我所记录的都是实录,不敢虚饰夸华。我谨慎地编辑整理,称之为《大唐西域记》,共计十二卷,缮写如别本所示。我期望陛下能将此书付与史官笔录,并以雅言润饰,使之超越晋代张华的《博物志》,广增皇代的九邱之学。然而,我才智浅短,遗漏之处实在很多,加之文笔笨拙,恐怕不足以供人观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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