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李世民任命并州都督李世绩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右卫将军、蒲州刺史薛万彻为通汉道行军副总管,于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谨为副总管,苏定方为先锋大将,为中路军;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于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李世绩遥相呼应;任城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大同道行军副总管,从灵州往西北挺进;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灵州大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合兵十余万,分六路出击突厥,李靖为总指挥,节制诸军。
二十八日,任城王李道宗率先于灵州击败东突厥,唐灭东突厥之战正式打响。
十二月初二,突利可汗归降唐朝。突利可汗的归降大大加速了颉利可汗的灭亡。
初七李世民颁布诏书说:“朕闻至高无上之道,在于心怀广阔,能虚心忘怀于自我,将天下苍生皆纳入胸怀之中,视彼我如同一体。对于儒、释、道三教,皆怀有慈悲恻隐之心,以平等之眼光看待其异同,不偏不倚,兼容并蓄。由此可知,上古之圣人,对于万民的忧苦隐痛,皆能感同身受,无有隔阂,其对于万方的大悲之心,犹如对待自己的亲身骨肉一般,深切而真挚。
然而,回首往昔,隋朝失却道义,导致九州沸腾,民不聊生。朕亲率六师,秉持天命,誓要廓清宇内,安定黎庶。虽历经艰辛,战事频仍,却未曾有过一日安宁。在这场动荡之中,老弱之民备受豺狼之凶徒欺压,财产被掠夺,生命受威胁,如同被恶犬撕咬,被热汤浇身,痛苦不堪。他们心怀义愤,捐躯抗争,或为忠义而死,或为信仰而献身,其英勇事迹,皆值得后世铭记与嘉奖。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即便如项籍那般放肆不羁之人,其身后之事亦得妥善安排,坟墓得以修葺,事迹被载入史册。纪信之辈,捐躯赴死,忠烈之举,同样被史书所铭记,流芳百世。
然而,朕心犹存忧虑,念及那些为国捐躯、为正义而死的勇士们,以及那些作恶多端、终遭天谴的凶徒们,朕担心他们在九泉之下,仍遭受无尽的苦难,如同在沸水中烹煮,或在冰炭之间受苦受难,不得安息。每念及此,朕内心悲痛难抑,夜不能寐,思忖着如何能为他们建立福田,以救济他们的灵魂,使之得以超脱与安宁。
因此,朕决定,自举义旗以来,凡交战之地,皆应为那些为正义而牺牲的勇士们和那些凶顽之徒建立寺庙。这些寺庙将成为纪念他们英勇与罪恶的场所,让后人铭记历史,缅怀先烈,同时也为他们的灵魂提供一片超度的净土。此举旨在彰显朕对于天下苍生的慈悲之心,以及对于正义与邪恶的分明态度。愿此诏书颁布之后,天下万民皆能共鉴朕心,共襄善举。”
于是,李世民诏令虞世南、李百药、褚亮、颜师古、岑文本、许敬宗、朱子奢、褚遂良等人前往各地寺庙撰写碑文,以记载死难勇士的功业。
十七日,尚书右仆射杜如晦病重,上书辞去右仆射之职,李世民应允,并派御医日夜照料,每日向李世民报告病情。
二十四日,夏州都督窦静离间突厥阿史那郁射设和颉利可汗关系,郁射设率领郁孤尼等九位俟斤投降唐朝。
李世民对此大加赞赏,赐予窦静马一百匹、羊一千口以示奖励;阿史那郁射设则被授予右屯卫将军。
闰十二月十一日,东谢部落首领谢元深、南谢首领谢强前来归附唐朝,李世民下令改东谢所在地为应州,南谢所在地为庄州,隶属黔州都督管辖。
同时,张弼出使西域诸国取得了重大成就,西域各国纷纷派使者前来唐朝朝贡,各国使者到来后,李世民大喜,命颜师古作《王会图》以传后世。
二十九日,柯首领谢能羽以及充州蛮进献贡品,李世民诏令在柯设州;党项族首领细封步赖归顺唐朝,以其聚居地为轨州,又任命其首领为刺史。
至此,唐朝从隋朝末年人口不足二百万发展到了三百二十余万。
三十日,房玄龄、王珪向李世民汇报官员考核情况,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得知自己考核成绩竟然不是第一等,心生怨恨,于是上书状告房玄龄、王珪,称二人办事严苛不公。
李世民见到权万纪的奏折后,立即派侯君集复查。
魏征听说后,找到李世民,呈上《辨权万纪劾房玄龄王珪考官不平疏》说:“房玄龄、王珪都是朝廷的老臣了,他们一直以来都以忠诚正直得到陛下的信任。既然他们考核了很多人,其中难免有一两个考核得不那么准确,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是出于私心。如果因为一两件事就推翻他们所有的工作,认为他们都不可信,那他们怎么还能继续担任重要的职务呢?而且,权万纪在考核过程中从未提出过异议,为什么看到自己的成绩后便弹劾二人呢?恐怕权万纪有私心吧!如果我们只查出了一两个错误,就惩罚房玄龄、王珪,以后大臣们谁还敢为陛下办事?人难免出错,只要是无心之过应该原谅,如果查不出任何问题,陛下要不要处罚权万纪?一旦处罚,大臣们就觉得陛下吹毛求疵了,毕竟权万纪虽不是一等,但也是非常合格的官员,合格的官员都受到惩处,那满朝文武会不会人人自危?”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李世民问。
“陛下,不妨将此事搁置,权万纪目前只是一时气愤,才上书状告房玄龄、王珪,一旦气消了,他不会再告的!”
果然如魏征所料,不久后,权万纪上书房玄龄、王珪办事公道,自己心服口服。
李世民盛赞魏征。
魏征说:“读书人爱惜自己的羽毛,如果权万纪不依不饶,难免惹火烧身,何况事实如此,他是知道的!”
李世民又问:“朕接到一封奏折,状告濮州刺史庞相寿贪污受贿,事发后,有司按律剥夺了他的官职,现在,他请求朕念在其为秦王府旧臣的情谊上,放他一马,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魏征说:“秦王府旧臣很多在朝廷中担任了要职,如果陛下念及旧情,徇私偏袒,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有恃无恐,陛下,你如今不再是秦王,是天子,是所有人的君主,您心里应该装着天下人,不应该再想着秦王府了!”
李世民觉得魏征之言在理,于是驳回了庞相寿的请求。
李世民又召集群臣语重心长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常怀忧国忧民之心,深知自古以来,那些能够顺应天命、使国家长治久安的君王,无不是依靠着贤能大臣的鼎力相助。贤臣如镜,可照君之过失;如灯,可指国之迷津。因此,朕一直以来都衷心希望众位大臣能够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勿使那些忠言良策、被埋没的冤情与真知灼见,如同明珠暗投,不得彰显于世。
然而,近来朕在批阅奏章、听取朝议时,却愈发感到一种隐忧。朕发现,许多所谓的‘进言’、‘谏议’,实则流于表面,多为琐屑之诉,专注于同僚间微不足道的小隙,而非关乎国计民生之大计。此等风气若任其蔓延,必将导致朝纲不振,国事日非。
朕对此深感忧虑,细思之下,更是心生恐惧。历朝历代中,不乏因君主对臣下产生疑虑,而导致下情难以上达、大臣难以尽心竭力的例子。一旦君臣之间失去信任,国家便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难以长久。更为可恶的是,那些无耻小人,竟以此为乐,妄图通过诽谤他人来挑拨君臣关系,制造朝廷内部的分裂与矛盾。这种行为,无疑是对国家、对百姓的极大不负责任,实乃国家之大患。
因此,朕决意从今往后,采取果断措施,整肃朝纲。凡有人上书揭发他人微不足道的小过失者,皆应以诽谤之罪论处。朕希望通过此举,能够警醒那些心存侥幸、妄图以谗言邀功的小人,同时也让大臣们能够更加坦诚地为国献策,共同为国家的繁荣稳定贡献力量。
朕深知,朝堂风气之整肃,非一日之功。但朕相信,只要众卿能够齐心协力、共襄国运,就一定能够缔造出一个太平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国家长治久安。”
众人皆称善。
月底,李世民亲断讼狱,不少罪犯获得减刑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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