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靶场，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趴在班长背上，举着狙击步枪的年轻身影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叶凡的呼吸平稳悠长，与老炮的身体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振。
他的眼睛透过瞄准镜，一千五百米外的景物被瞬间拉近。
风速、湿度、地球自转带来的偏转……无数数据在他脑海中流淌，最终汇聚成一个完美的射击诸元。
他看到了那枚被陈烈用钉子固定在靶杆上的纽扣。
在瞄准镜中，它小得像一粒尘埃。
叶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的手指，轻轻地，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沉闷而悠远的枪响，在空旷的靶场上炸开。
子弹以三倍音速旋转着出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轨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靶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在众人以为子弹已经不知飞向何方时。
观察台上，一个拿着高倍望远镜的连长，突然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
“中……中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刺耳。
“纽扣……纽扣没了！”
轰！
整个靶场，瞬间沸腾！
“卧槽！中了！真的中了！”
“天呐！一千五百米！他真的打中了！”
新兵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疯狂地欢呼起来。
尤其是一班的士兵，他们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拳头，嘶吼着，呐喊着。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跟着老炮，承受着比其他班级高出数倍的训练强度，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
此刻，叶凡这惊天动地的一枪，不仅是为他自己正名，更是为整个一班，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他们扬眉吐气！
庄龙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个从老炮背上站起，神情依旧淡然的叶凡，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敬佩，甚至还有一丝……挫败。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和冷静，在这个叫叶凡的男人面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
观察台上，周海“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望远镜拍在了桌子上。
他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狂喜。
妖孽？
不！
这是神！是天生为战争而生的神！
“老王，老李，承让了。”
周海笑呵呵地看着身边那群已经石化了的连长，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
“这兵，你们谁也别想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群失魂落魄的同僚，对着身边的陈星卫一挥手。
“星卫，去！”
“是！”
陈星卫早就按捺不住了，得到命令后，如同一头猎豹般冲了出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从高台上跳下，稳稳地落在地上，然后快步跑到叶凡面前，一个标准的敬礼。
“叶凡同志，我是夜老虎侦察连一排长，陈星卫！”
他的声音洪亮，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与火热。
“情况紧急，有特殊任务需要你协助！现在，立刻跟我走！”
特殊任务？
叶凡看着陈星卫那蹩脚的演技，心中跟明镜似的。
这哪是什么特殊任务，分明就是周连长为了防止其他连队过来挖墙脚，使出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过，他本来就属意夜老虎侦察连。
那才是全团最精锐的部队，是真正能上战场的地方。
他立刻立正，大声回答：“明白！”
“跟我来！”
陈星卫不再废话，转身就跑。
叶凡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地朝着远离观察台的方向跑去，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观察台上，王连长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我靠！姓周的，你他娘的坑人！”
“耍赖！你这是公然耍赖！把我们都当猴耍了！”
几个连长气得跳脚，指着周海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海却只是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各位，愿赌服输嘛。再说了，我们夜老虎侦察连，本来就有优先选兵权。”
“这叶凡，我要定了！”
说完，他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背着手，慢悠悠地离开了观察台。
几个连长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私下里的“赌注”，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了意思。
至于那个99环的庄龙，虽然也是个好苗子，但和叶凡这个“神迹”比起来，吸引力就小太多了。
众人兴致缺缺，陆续离开了。
……
靶场上，喧嚣过后，只剩下一班和他们的班长老炮。
老炮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看着叶凡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佩服，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输给这样的妖孽，不丢人。
他转过身，面向一班全体士兵。
“全体都有，整理队伍，带回！”
“是！”
在回营区的路上，老炮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在所有新兵的注视下，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古铜色、伤痕累累的精壮上身。
然后，他趴在了地上。
“一。”
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俯卧撑。
“二。”
“三。”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履行着自己的诺言。
一千个俯卧撑。
五十公里武装越野。
他是一个兵，一个言出必行的兵。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告诉这群新兵，什么是军人，什么是言而有信，什么是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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