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炊事班厨房飘着冷掉的馒头味,陈战锋把纸条拍在案板上时,孙厨师正蹲在灶台边啃凉馍,周强叼着根葱在擦锅。
两人抬头看见他泛红的眼尾,手里的干粮啪嗒掉在地上。
青竹门要血洗炊事班。陈战锋声音像淬了冰,指节敲了敲纸条上的墨竹标记,赵参谋招了,他们等不到天亮。
孙厨师的糙手攥成拳,指节咔吧响:操他娘的!
上次偷咱们养猪场饲料的就是这帮孙子!周强把葱往裤腿上一蹭,眼睛亮得像狼:锋哥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
陈战锋从怀里摸出个铁盒,倒出两颗泛着蓝光的药片——这是杨医生特意从军区药库搞来的恢复剂。今晚开始加练。
老孙,你跟我去训练场;小周,把咱们藏的那套老拳谱找出来。
月光把训练场的沙坑照成银白,杨医生抱着医药箱靠在单杠上,白大褂被夜风吹得猎猎响:小陈,你确定要这么练?
上次你硬接我三记军体拳,肋骨断了三根。
战神血脉要的就是痛。陈战锋脱了外衣,露出紧实的腰背,三分钟恢复,刚好够我记清每一拳的破绽。
杨医生的眼神变了。
这个总在炊事班帮伤员换药的女军医,此刻眼里燃着狼性——她曾是特种部队的战地医生,最懂什么叫用疼痛喂饱战力。
第一回合,军体拳。她活动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第一拳砸在陈战锋胸口时,他听见肋骨裂开的声音。
剧痛像火舌窜遍全身,可他盯着杨医生的手腕——那处肌肉绷紧的弧度,是出拳前的预兆。
三秒后,伤口开始发烫,断裂的骨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粘合。
第二回合,八极拳。杨医生的右掌化拳为掌,直取咽喉。
陈战锋这次没躲。
掌风刮得他脖颈生疼,在触及皮肤的瞬间,他看清了对方肩背肌肉的发力顺序。
恢复的热流从脊椎窜到头顶,他突然开口:杨姐,你这手崩山少了寸劲。
杨医生的手顿在半空,瞳孔微缩。
她退后半步,从医药箱里摸出根橡胶棍:来真的。
橡胶棍带着风声抽在陈战锋小腿上,他踉跄两步,却在摔倒前抓住了杨医生握棍的手腕——这是她刚才出拳时绝不会暴露的破绽。
停!杨医生猛地抽回手,额角渗出汗珠,你刚才的反应速度,比三天前快了一倍。
陈战锋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血脉在进化。
厨房那边传来哐当一声。
周强举着本泛黄的《军体拳谱》冲出来,后面跟着抱着石锁的孙厨师:锋哥你看!
这是老班长退伍前塞给我的,说咱们炊事班的刀,不能只切菜!
月光下,陈战锋翻开拳谱,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老照片——几个穿旧军装的炊事兵举着锅铲在练拳,背景是1979年的老营房。
他喉头一热,把拳谱拍在孙厨师厚实的手背上:老孙,你臂力强,就练崩山拳,专破硬功;小周,你身法灵,跟我学游龙步,专找破绽。
石锁在孙厨师手里像个玩具,他扎稳马步,跟着陈战锋的喝令挥拳:沉肩!
坠肘!
对,想象你在砸猪草,这一拳下去,青竹门的破竹子就得断!
周强踮着脚绕着沙坑跑,陈战锋扔出的土块擦着他耳朵飞过:别躲!
感受风的方向!
敌人的拳头比土块慢三倍,你能在他收势前绕到他背后!
杨医生靠在单杠上,看着这幕突然笑了。
她想起上周在炊事班喝的那碗羊肉汤——陈战锋蹲在灶前添柴,孙厨师举着漏勺捞肉,周强偷摸往汤里撒辣椒面。
那时谁能想到,这三个被人叫伙夫的兵,此刻竟像三把淬了火的刀。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陈战锋单膝跪在沙坑里,汗水把地面洇出个小水洼。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往常快了三倍,却异常清晰。
杨医生的听诊器贴在他胸口,突然倒抽口凉气:你的心脏,在分泌某种激素......小陈,你突破了。
陈战锋站起身,只觉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亮了。
杨医生鬓角翘起的碎发在动,孙厨师出拳时带起的风里有麦香,周强跑过的沙地上留着半个鞋印——这些细节像被放大镜放大,在他脑子里连成线。
试试这个。杨医生抄起橡胶棍劈头打来。
陈战锋没动。
棍尖停在他眉心半寸处,他却已经看清了杨医生手腕翻转的轨迹、大臂肌肉的收缩顺序,甚至预判到她下一击会扫向自己的膝盖。
战斗直觉......具象化了。他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锐度。
孙厨师举着石锁冲过来,拳风带起的气浪掀得陈战锋衣角翻飞。
他不闪不避,迎着拳头抬起右掌——崩山拳的劲路在他脑子里转了三转,他突然变掌为拳,用更短的距离、更猛的力道撞在孙厨师腕骨上。
咔嚓!
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是石锁砸在地上的闷响。
孙厨师瞪圆了眼:锋哥!
我这拳要是打实了,能砸断块砖!
周强从背后扑过来,双手成爪要锁陈战锋的喉。
陈战锋脚尖点地,整个人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在周强怀里转了个圈,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游龙步要借势,不是硬躲。
晨光里,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三把刚出熔炉的刀,正嗡嗡震颤着要破鞘。
该试试真家伙了。陈战锋弯腰捡起橡胶棍,指向训练场角落的沙袋——那上面用红漆画着青竹门的标记,打。
孙厨师的崩山拳砸在沙袋上,布料刺啦裂开道口子,沙子哗哗往下淌。
周强绕着沙袋转圈,橡胶棍精准戳向沙袋的薄弱处,每个落点都避开了厚实的帆布层。
陈战锋站在中间,目光扫过两人的动作,突然开口:老孙收势慢半拍!
小周,补他右边!
周强像听懂了暗号,猛地窜到孙厨师右侧,橡胶棍横扫而出。
两根棍子相撞的瞬间,沙袋轰地炸成碎片,沙粒像金色的雨落下来。
漂亮。杨医生拍了拍手,白大褂上落满沙粒,现在就算来十个青竹门的,你们也能撑到警卫连支援。
陈战锋弯腰捡起块带墨竹标记的碎布,指腹蹭过那抹红漆。
远处传来晨号声,他却听见风里有异样的响动——不是鸟叫,不是风声,是很多人踩过草地的沙沙声,混着金属摩擦的轻响。
他抬头看向营区外的白杨林。
晨雾还没散,林子里影影绰绰的,像有无数根青竹在晃动。
准备家伙。他把碎布揣进兜里,声音轻得像耳语,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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