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厨师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陈战锋盯着地面碎成星芒的瓷片，豆浆在青石板上洇开，泛着浑浊的白——像极了孙情报员昨晚发消息时，手机屏幕那抹暖黄的光。
周强，调城南23号仓库周边所有监控。他弯腰捡起一片碎瓷，指腹被锋刃划破，血珠冒出来又迅速被攥紧的掌心揉成淡红，孙叔，去卫生队找杨医生借应急包，多带止血绷带。
是！两人应得干脆，转身时带起一阵风。
陈战锋摸出兜里的军牌，用拇指蹭过刻着陈战锋炊事班的凹痕——这是他刚下连时班长亲手打制的，说后勤兵的尊严，得自己挣。
此刻他站在炊事班门口，晨雾漫过肩头。
战神血脉在血管里发烫，那种被危险盯上的刺痛从后颈窜到脊椎。
他想起三天前张老大带人砸了炊事班的高压锅，刘打手踩着他刚揉好的面团冷笑：后勤兵也配查老子？
副班长！周强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上是监控截图——凌晨两点十七分，孙情报员背着黑色双肩包走进仓库，两分钟后，三个戴鸭舌帽的身影尾随而入。
再下一张，仓库铁门哐当合上，监控画面突然花成雪花。
信号被干扰了。周强咬着后槽牙，但我黑进了市政管网的热力监测，仓库地下有个封闭空间，温度比周围高五度——有人！
陈战锋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扯下炊事服扔在长凳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作训服，肌肉线条在布料下绷成铁索：叫上陈记者，让她去警卫连门口直播经侦队查账。
张老大要面子，肯定派手下盯着舆论。
那咱们？孙厨师攥着应急包，掌心全是汗。
去地窖。陈战锋指了指炊事班后院那口老井，上个月修下水道时我发现，井壁有个暗道能通到城南地下管网。他蹲下身，用碎瓷片在泥地上画地图，周强，你用无人机干扰仓库的通讯；孙叔，你带家伙——他瞥向墙上挂着的十八磅军用炒勺，咱们从管网摸进去。
夜色像块浸透墨的布。
陈战锋猫着腰钻进井道，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他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青苔斑驳的砖墙——果然有半块砖松动。
三两下抠开，地道里的风裹着铁锈味涌出来。
保持通讯静默。他打了个手势，当先爬进去。
地道比想象中窄，肩章擦着墙皮发出刺啦声。
走了约莫五百米，头顶传来模糊的脚步声。
陈战锋抬手示意停下，贴在砖墙上听——是皮靴碾过碎石的响，还有金属碰撞声，像手铐。
在上面。他指了指头顶，又比了个三的手势。
周强立刻掏出微型炸弹贴在砖缝里，三秒后爆破，震波能掀翻守卫。
轰！
砖块簌簌掉落的瞬间，陈战锋已经窜了出去。
仓库地下密室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三个守卫捂着耳朵踉跄，其中一个腰间别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陈战锋矮身冲过去，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肘猛击肋下——这是跟老班长学的崩拳，专破下盘。
咔嚓！守卫闷哼着栽倒，钥匙串已经到了陈战锋手里。
他反手甩出怀里的炒勺，正砸中另一个守卫的膝盖。
那是孙厨师的镇班之宝，十八磅的精钢勺背结结实实磕在胫骨上，守卫当场跪了。
情报员在哪？陈战锋踩着守卫的手背，声音像淬了冰。
里...里间！守卫疼得直抽抽，张老大说要等天亮
话音未落，里间铁门突然被撞开。
刘打手叼着烟冲出来，手里的钢管泛着冷光：老子就说后勤兵不安分！他抡起钢管横扫，带起的风声刮得陈战锋耳尖生疼。
陈战锋侧身避开，钢管擦着他肩膀砸在墙上，水泥块飞溅。
他借着转身的力道，右拳从下往上撩——挑打，形意拳里专破横击的招式。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刘打手的软肋上，只听咔的一声，不知是肋骨还是钢管先断。
刘打手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靠墙的椅子。
陈战锋趁机冲过去，却见椅子底下缩着个人——孙情报员！
他额角肿起老大的包，嘴上贴着胶布，手腕被铁链锁在水管上。
孙叔！陈战锋扑过去，用钥匙串打开铁链。
孙情报员刚扯下胶布，就剧烈咳嗽起来：他们...他们要抢我包里的U盘，里面有张老大和境外势力的...
都闭嘴！刘打手突然暴喝，从怀里掏出一把改装过的土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陈战锋的后背，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
当！
一道银光闪过，十八磅炒勺精准砸中刘打手手腕。
孙厨师举着另一只炒勺冲进来，脸上沾着地道里的泥，眼睛却亮得吓人：敢动我副班长？
老子炒了半辈子菜，就等这口锅开！
刘打手的枪当啷落地。
陈战锋反手掐住他后颈，膝盖顶在他腰眼上，听得见脊椎错位的脆响。
战神血脉在此时翻涌，他能清晰听见刘打手急促的心跳，还有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是陈记者的直播引来了经侦队。
走！陈战锋背起孙情报员，跟着周强往地道跑。
背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刘打手的骂声被甩在身后。
等他们钻出老井时，东边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炊事班的蒸笼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日后，军事法庭的判决书贴满了营区公告栏。
张老大的二十七个境外账户被冻结，特供面粉仓库的军字标签成了最有力的罪证。
周将军拍着陈战锋的肩膀大笑：炊事班这次立大功！
回头给你们申请集体二等功！
可陈战锋没笑。
他站在炊事班门口，盯着手机屏幕上刚收到的短信——没有备注，只有一行字：战神血脉，不过是他们的开胃菜。
晨风吹过，军牌在他胸前晃出一道银光。
陈战锋摸了摸后颈那道淡红的伤疤——那是三天前救孙情报员时被钢管划的，现在已经看不出痕迹。
战神血脉带来的不只是恢复力，还有一种更清晰的直觉：他们揭开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副班长！周强举着刚蒸好的包子跑过来，孙叔说今天加红烧肉，庆祝咱们胜利！
陈战锋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肉香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目光逐渐沉了下去。
山的那一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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