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断墙上割出银白的棱线,陈战锋半蹲着,战术靴尖压着块生锈的弹片。
孙厨师撕下急救包的纱布,往自己肋下的刀伤上按,血珠子还是顺着指缝渗出来,在水泥地上洇成暗红的星子。
周强把强光手电夹在腋下,光束稳稳罩住摊开的日记本,玻璃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这小子平时总爱耍机灵,此刻倒比谁都认真。
李翻译,辛苦。陈战锋把日记本往李翻译那边推了推。
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瘦子从进废墟开始就抖得像筛糠,刚才搬开压在日记本上的钢筋时,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可这会儿接过本子,指尖却突然稳了。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喉结动了动:这...这是混合了藏语、俄语还有古汉语的密文,我得慢慢翻。
孙厨师扯着纱布的手顿了顿:咱炊事班切土豆丝都没这么慢过。周强肘击他肋骨,疼得老兵倒抽冷气,却听陈战锋低笑一声:让李翻译来。
李翻译的指尖在纸页上划过,忽然顿住。
月光漏进管道口,正好照在他泛白的指节上:这里...写着熔炉计划。
新型武器需要活体融合,用特殊血脉当引子。他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发直,日记主人是实验室的记录员,他说...他们抓了三十七个边境牧民,关在山谷里的地下基地。
周强的手电啪地掉在地上,光束乱晃,照得孙厨师的脸忽明忽暗:我老家去年丢了八个羊倌,敢情是被这帮龟孙子
还有这个。李翻译翻到中间页,指甲盖重重压在一串歪歪扭扭的符号上,这些符号是藏传密宗的镇魔印,但被改过。
记录员说,寺庙里的古佛肚子里藏着钥匙——就是他们说的特殊血脉。
陈战锋后颈的红印又开始发烫,他伸手按住,掌心能摸到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王队长从战术背心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地图,啪地铺在碎砖上:周情报员,你那卫星图呢?
穿迷彩服的短发女人立刻凑过来,激光笔的红点在地图上跳:山谷在边境线外三公里,四面环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能进——红点突然顿住,但根据热成像,山脚有六个暗堡,树林里至少二十个移动哨。她又指向另一处,寺庙在北边原始森林,卫星拍不清,当地牧民说那是山神的屋子,进去的人没活着出来过。
孙厨师把最后一圈纱布系紧,指节捏得咔咔响:咱炊事班的锅都能当盾牌使,还怕他几个暗堡?
周强推了推眼镜:但得兵分两路。
山谷的武器基地要是成了,咱们边境得死多少兄弟?
寺庙的钥匙要是被他们拿到手...他没往下说,可在场的人都懂——日记本最后那句行走的钥匙像根刺,扎得人后背发凉。
陈战锋拇指蹭过战术刀的刀鞘,抬头时眼里像淬了冰:我带老孙、周强去山谷。
王队长,你和李翻译去寺庙。
周情报员留着守电台,半小时报一次坐标。他扫过众人,但记住,一旦遇袭,立刻撤退,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王队长接得干脆,手掌重重拍在李翻译肩上,小子,跟着我,比跟你大学教授安全。李翻译抿了抿嘴,把日记本里夹的符号拓印纸塞进怀里。
周情报员突然咦了一声,激光笔在山谷和寺庙之间划出一道虚线:卫星图显示,这俩地方地下有断层带,可能有天然溶洞连通。她抬头,脸色发沉,敌人要是用溶洞运人运武器...咱们两队的行踪,可能早被盯上了。
陈战锋的后颈烫得几乎要烧起来,他摸出军用水壶灌了一口,凉意在喉咙里炸开:所以每十五分钟对一次暗号。
周强,你的哨子呢?
在这儿!周强从裤袋里掏出个铜哨,三短一长是遇伏,两长两短是需要支援——
出发。陈战锋打断他,弯腰提起战术背包。
日记本在包里硌着他的腰,像块烧红的铁。
孙厨师抄起他那口跟了五年的铁锅,锅沿还沾着今早熬粥的米粒;周强检查着突击步枪的弹夹,子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王队长拍了拍陈战锋的肩,两人没说话,却都懂——这一别,可能就是生死。
队伍刚散开,周情报员突然拽住陈战锋的袖子:队长,你后颈...她的声音发颤,红印在发光。
陈战锋摸了摸后颈,掌心沾了层薄汗。
他想起入伍前奶奶临终前说的话:战锋啊,咱们陈家的血脉,是老祖宗杀出来的...关键时候,它会护着你。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扑过来。
远处的狼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声响,像齿轮在地下转动。
陈战锋眯起眼,看向山谷方向——那里的山影里,有两点幽绿的光闪了闪,又消失了。
走。他低喝一声,带头往山谷摸去。
孙厨师的铁锅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周强的脚步轻得像猫,却在经过一片野蔷薇时顿了顿,弯腰捡起截断箭——箭头沾着暗褐色的东西,像是血。
山谷的入口越来越近了。
陈战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后颈血脉跳动的节奏重合。
山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铁丝网,缠满了荆棘,网眼后面是黑黢黢的山洞,像头张开的怪兽大嘴。
他伸手按住耳麦:周情报员,山谷入口坐标已到。
耳麦里先是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接着传来周情报员急促的呼吸:队长...卫星显示,你们正前方三百米,有十七个热信号在移动。
他们...他们拿着重武器。
陈战锋摸出战术刀割断铁丝网,回头对孙厨师和周强比了个隐蔽的手势。
山风掀起他的衣领,后颈的红印亮得像团火,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山洞深处,传来靴子踩碎碎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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