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灌进临时休息帐篷时,陈战锋正蹲在篝火前擦那口跟了他三年的行军锅。
锅底烧得乌黑的焦痕里,还嵌着半粒没刮干净的饭粒——那是昨天野外生存赛里,他用这口锅煮出全队最后半锅野菜粥的印记。
锋哥,罗将军来了!周强掀开门帘的动作太急,差点把帐篷杆带倒。
这个机灵的炊事兵眼睛亮得像两颗小钢珠,带着俩大校,后边还跟着摄像机!
陈战锋手底下没停,用破布蘸着水把锅沿擦得锃亮:慌什么,将军也是人。但他起身时,还是把磨得发白的作训服下摆拽了拽,指腹蹭过左胸的炊事班臂章——那是用针线重新缝过的,针脚比普通兵更密三分。
帐篷外的阳光刺得人眯眼。
陈战锋看见罗国栋将军站在阴影里,肩章上的将星在迷彩服上闪着冷光。
老将军的目光扫过他身后挤成一团的队员:孙厨师裤腿还沾着泥,那是方才翻山时摔的;周强脖子上挂着个军用水壶,壶身印着优秀炊事员五个红字,是上回包饺子比赛得的;李翻译抱着台老款笔记本,屏幕还亮着,应该是刚关了加密文件。
好小子们。罗将军开口时带点川音,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老子在指挥部看直播,你们在沼泽地那手炊具诱敌,把蓝军的狙击手骗得在芦苇荡趴了俩钟头——炊事班的锅铲,硬是让你们耍成了战术道具。
孙厨师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那口炒菜锅沉,扔出去能当绊雷使...
更绝的是你们班长。罗将军转向陈战锋,目光像把尺子,吴裁判说你在毒气区憋气十七分钟,老子让人查了查,特种部队憋气记录是十八分半——你小子,藏着多少本事?
陈战锋摸了摸胸口的令牌。
那东西隔着衣服贴着皮肤,正泛着温温的热。
昨晚他把战术板上的玄甲卫三个字抄在烟盒背面,夹在铺盖卷底下。
此刻被将军盯着,他想起刘猛倒下前那句保护好令牌,喉结动了动:报告首长,炊事班的兵,总得比别人多练两样本事。
罗将军突然拍了拍他肩膀,力道大得让陈战锋晃了晃:决赛对手是龙牙,老子当年带过的兵。他声音低下来,周围的警卫自觉退开两步,三年前边境冲突,龙牙的侦察排被毒贩围在雨林里,是他们靠吃蚂蟥喝露水撑了七天。
这支部队,狠,也精。
但老子更信你们。老将军退后两步,对着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的炊事班队员敬了个标准军礼,把炊事班的锅,端到冠军台上。
摄像机的红光亮起时,陈战锋听见周强在后边抽鼻子。
他没回头,盯着将军帽檐下泛白的鬓角,突然想起昨天在战术板上看见的玄甲卫——那三个字的墨迹有些模糊,像被水浸过,倒像是......血写的。
战术分析室的空调嗡嗡响着。
何教练把一沓资料拍在桌上,纸页翻飞间露出几张模糊的照片:龙牙的战术核心是蜂群渗透,十二人小队分成三组,每组配备热成像仪和战术无人机。
他们擅长在山地战里分割包围,去年决赛就是靠这招把猛虎突击队堵在峡谷里,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来。
周强凑过去,指着一张照片里背着重型装备的士兵:那家伙背的是啥?
看着不像狙击枪。
反器材步枪改装的声波干扰器。李翻译推了推眼镜,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调出一段加密视频,我黑进了他们的补给记录——最近三个月,龙牙从恒远贸易调了三批特殊物资。
恒远贸易的法人......他顿了顿,抬头看向陈战锋,和三个月前泄露边境布防图的神秘组织,用的是同一个海外账户。
帐篷里的空气突然凝固。孙厨师捏着的马克笔啪地掉在地上。
陈战锋弯腰捡起笔,在地图上龙牙的驻地位置画了个圈。
圈里的红墨水晕开,像朵绽开的血花:刘猛的战术板上有玄甲卫,龙牙又和神秘组织有联系......他指腹摩挲着令牌,那股热流顺着血管往上涌,上回在丛林里,刘猛说他们要找的东西在炊事班——会不会和这令牌有关?
还有更邪门的。何教练翻开最后一份资料,照片里是个戴战术头盔的男人,左眼戴着黑色眼罩,这是龙牙的队长,代号毒蛛。
半年前在东南亚执行任务时,他的小队全员失踪,三天后却带着二十个毒贩的脑袋出现在边境。
当地线人说......教练压低声音,说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催着走,眼睛红得像狼。
帐篷外传来刺耳的引擎声。
陈战锋掀开门帘,正看见三辆改装越野车呼啸着冲进赛场。
车头的龙牙旗帜猎猎作响,车斗里站着十二个穿沙漠迷彩的士兵,个个肩宽背厚,其中一个光头男人冲这边吹了声口哨:哟,这不是炊事班吗?
等会打完,记得给爷们儿煮碗热汤面——可别把盐当糖放啊!
周强的拳头捏得咔咔响:锋哥,这孙子上回在障碍赛推了老孙一把......
把战术背包里的辣椒粉带上。陈战锋打断他,转身时眼里闪过冷光,孙哥,你那口高压锅擦干净没?
擦了八遍!孙厨师拍着胸脯,他怀里抱着的高压锅比寻常的大两圈,锅底焊着层钢板,上回炸土豆泥崩的坑都补好了,保证不漏气!
李翻译突然拽了拽陈战锋的袖子,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一条刚收到的短信,没有备注,只有一行字:龙牙的无人机不止三台,小心暗桩。
陈战锋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巅,龙牙的旗帜在风里翻卷,像团要烧到眼前的火。
通讯器里传来吴裁判的声音:各小队注意,十分钟后入场。
山地攻防战,红方守,蓝方攻——
锋哥。苏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她的狙击枪裹着吉利服,像根长在地上的树杈,我刚才检查狙击位,发现东侧悬崖有新踩的脚印。
陈战锋摸了摸胸口的令牌。
热流已经涌到后颈,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了三倍——那是战神血脉在提醒他,危险正在逼近。
全体检查装备。他的声音沉稳得像块压舱石,周强,把烟雾弹分给孙哥;李翻译,盯着通讯频段;苏寒,你守西侧山脊。他扫过每张年轻的脸,最后停在孙厨师怀里的高压锅上,记住,咱们不是来比赛的。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那把切菜刀——刀身磨得发亮,刃口还留着今早切菜的菜汁。
咱们是来把炊事班的旗号,插在冠军台上的。
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声。
陈战锋带头走向赛场,队员们跟着他,脚步踩得地面咚咚响。
龙牙的越野车还在轰鸣,毒蛛的笑声混在风声里传过来:炊事班的,等会别哭着找妈妈——
陈战锋没回头。
他望着前方连绵的山影,那里有晨雾正在消散,露出藏在雾里的怪石和深谷。
令牌贴着皮肤的热度越来越高,他能感觉到,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血脉里苏醒。
通讯器突然震动。他低头,又是一条短信:他们要的不是冠军。
赛场入口的红灯开始闪烁。
陈战锋把手机揣进裤兜,摸了摸腰间的菜刀。
比赛,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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