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被风撕开一道口子时,陈战锋已经带着小队站在了赛场边缘的岩石后。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血脉里那股热流又在翻涌——自从三天前在炊事班后院劈柴时,那枚从老灶台砖缝里抠出来的青铜令牌突然发烫,这种灼烧感就时不时窜上来,像有团火在骨头里烧。
炊事班的猪崽子们!
刺耳的叫嚣混着山风撞过来。
陈战锋抬头,就见二十米外的岩石上,刘小队队长正叉着腰,身后七个队员抱着战术枪,一个个咧着嘴笑。
那队长脖子上挂着枚银质狼头吊坠,在晨光里晃得人眼疼。
听说你们带了高压锅来比赛?刘队长故意提高嗓门,等会输了别哭,哥哥们用高压锅给你们煮碗热粥——不过得先把你们的锅抢过来当尿盆!
孙厨师的手在高压锅把手上攥得发白。
这老兵今早五点就爬起来擦锅,此刻锅底还沾着半片没擦净的葱花。
周强的烟雾弹袋被他捏得沙沙响,小眼睛瞪得溜圆,就差把想揍人四个字写在脑门上。
陈战锋反手拍了拍孙厨师的肩膀。
他的掌心有层老茧,是切了三年菜练出来的,拍在人身上像块热熨斗。
孙厨师愣了愣,到底把到嘴边的老子炖了你咽了回去。
他们要的不是冠军。通讯器贴着皮肤的触感突然清晰起来。
陈战锋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那条匿名短信在脑海里闪了闪。
三天前第一次收到时,他以为是恶作剧,可昨天深夜又收到一条注意刘队,现在看来,对方显然知道些什么。
都记着。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三个队友,咱们的目标不是跟他们对骂。
孙哥,等会你用高压锅当盾,周强的烟雾弹留两颗,李翻译盯着通讯——如果信号断了,就用手势。
何教练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这个戴眼镜的战术参谋昨天在帐篷里跟他们推演了七遍战术,此刻镜片上蒙着层薄雾,说话时哈出白气:我观察刘队他们站位了,魏队员在左前,是主攻手;另外三个呈三角分布,应该是等魏队员撕开缺口后包抄。他推了推眼镜,但他们的间隔比常规小队宽半米——像是在等什么。
陈战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菜刀。
刀身是他用炊事班淘汰的切骨刀磨的,刃口能刮汗毛。他们可能拿到了咱们的训练录像。他想起上周团里组织的战术考核,当时炊事班为了练配合,确实被全程录像,孙哥体力好但反应慢,周强机灵但耐力差...
所以他们会先拿孙哥开刀。何教练接过话头,陈班长,你得用最快速度解决魏队员,打乱他们的节奏。
哨声突然炸响。
陈战锋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见刘队的狼头吊坠闪了闪,魏队员已经像头棕熊般冲了过来。
那家伙身高至少一米九,胳膊比孙厨师的高压锅还粗,手里的战术棍抡起来带起风声,第一下就砸向孙厨师的高压锅。
当!
金属碰撞声震得人耳朵发疼。
孙厨师咬着牙往后退了半步,高压锅凹进去个坑,他却咧嘴笑了:奶奶的,老子炖牛骨都没这么响过!
周强早猫着腰绕到侧面。
他从裤兜里摸出颗烟雾弹,不是标准军用品——是他用炊事班的辣椒粉混火药自己搓的。着!他手腕一抖,烟雾弹在魏队员脚边炸开,红烟里飘着呛人的辣椒味。
魏队员被呛得猛咳,战术棍的攻势缓了半拍。
陈战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脚尖在岩石上一点,整个人像片被风吹起的菜叶,轻飘飘绕过魏队员的横扫,右手的菜刀顺着对方胳膊肘的缝隙插了进去。
这是他跟团里老拳师学的柳叶穿杨。
老拳师说,国术不是打打杀杀,是找缝——就像切土豆丝得顺着纹理下刀。
此刻魏队员的腋下正好空着条缝,陈战锋的刀背不轻不重磕在他麻筋上。
啊!魏队员的战术棍当啷落地。
他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刚才还被他当软柿子捏的炊事兵。
陈战锋没给他反应时间,左脚往前一绊,右手刀背已经顶在他后颈:服不服?
操!刘队的口哨突然尖厉起来。
原本分散的刘小队队员像被磁铁吸住般聚拢,背靠背围成个圈,战术枪的枪口齐刷刷对准陈战锋这边。
更诡异的是,原本清晰的通讯器里突然响起刺啦刺啦的杂音,李翻译急得直拍耳朵:信号被干扰了!
他们用了屏蔽器!
陈战锋的后背突然沁出冷汗。
他看见山雾里隐约有黑影晃动,不是参赛队员——那些影子的动作太利落,像受过专门训练。
更让他心惊的是,魏队员刚才被他制住时,脖子上闪过道青灰色纹路,跟三天前老灶台砖缝里那枚令牌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全体靠拢!他吼了一嗓子,把孙厨师和周强拉到身侧。
高压锅挡在最前面,菜刀横在胸前。
山风卷着雾扑过来,他听见刘队的笑声穿透杂音:炊事班的,现在知道怕了?
告诉你们——
滴。
陈战锋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他摸出来,新短信只有一行字:他们要的是令牌。
雾里的黑影更近了。
陈战锋能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某种武器被拉开保险。
他低头看了眼贴着皮肤发烫的青铜令牌,又抬头看向刘队脖子上的狼头吊坠——那吊坠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和令牌上一样的青灰色。
比赛,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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