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长话短说吧,之前绑架冯小姐的那些人,可能又要有动作了。”
王珏玉的话让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同伴们皆是一愣,伸筷夹菜的动作齐齐停下,咽下嘴里的食物后都抬头看向先生。
“什么时候?在哪里?几个人?”
“今天白天,在首饰店里冯小姐给你挑选冠帽的时候,我看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神色古怪,之后我又找了许久,于临近黄昏时看到他出城去了。”
“……”
“……”
“……没了?”
“嗯,没了。”
还想着他出门了一整天以为是带回了多少情报呢,就这?而且他还随口把自己丢脸的一幕当众说了出来,真是不给面子。再看坐在身边的杜构,果然是那一脸坏笑,李德謇恨恨地将筷头插进一颗狮子头里,接着干饭。几个人中只有亲身经历了那被人绑架的可怕祸事的冯海珍很是挂心,于是接过话头继续询问。
“既然我先生是找了这么久才回来,可是已经有了想法?”
“有,而且正是因为找了许久,想到的还有些多。”
“愿闻其详。”
“首先,是那个人看到你们表演出亲昵的关系时的表情就很不对,那种憎恨和愤怒很像是布局许久的计划落空时才会做出的模样。如果他只是个受命暗中监视或者负责收集情报的小角色的话,应该是不会有那么激烈的情感流露出来才对。这人即便不是主谋,也很有可能是个在团伙中相当有话语权的人。”
“那先生能看出他是什么身份码?”
“……就我来看的话……他身上有一种江湖游侠的感觉:身体不算健壮,但也并不柔弱,虽然皮肤白皙,但衣着却有些破烂。实在是没有办法准确地推测出他的出身。”
“有没有可能是先生你误会了?这人其实和绑架我的歹徒没有关系?”
“那他就是个曾为爱所伤以致心神痴狂、看不得任何男女交好场面的癫子了,还是有一时入魔做出些极端举动伤害到你们的可能,情况更是危险,不得不防。”
听到这话,冯小姐先是有些惊慌,但瞄了一眼小李将军的侧脸后却又好像安心了下来,穿越者权当没看见少女那细微的表现,继续讲说着自己的想法。
“总之,现在是非常时刻,还是要按照最坏的情况来做打算比较好。就当这男子是谋划以绑架冯小姐来诱使冯家做出出格的动作,好借此诬陷耿国公的歹徒中的一人吧,这样的话情况就非常麻烦了:从我在市场的围观人群中发现他到他将近黄昏时出城,这中间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很可能是歹人的据点就在这豫章城中,那男子在和同伴进行了一些讨论之后制定了一个新的阴谋,然后那人就去城外向同伙做具体实施阴谋的安排了。”
“难道说贼首就藏身在豫章城里吗?那为什么在这十日间我和李公子出门逛街时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们就忍不住开始有动作了?”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了。他们的目的应该一直都是诬陷耿国公谋反,所以并不会在意你们之间的关系才对,甚至会觉得你们关系越亲密才更方便拉李将军落马。但现在已经确定了冯公子离开岭南是为了朝觐,此消息一出,顿时让他们之前的计划都化为了泡影。而且,岭南八州朝觐的消息是今天才刚传到这里的,歹徒能立刻就知晓并且转变策略有三种可能:一则耿国公府出了奸细,所以他们能够及时做出应变;其二贼首是豫章城中的官员,还很有可能就在今天冯公子拜会的人之中;最后,就是办事的人是受雇佣的江湖势力,那青年男子就是混在其中的雇主一派。”
穿越者的分析很是惊悚,完全超出了少女的见识,冯海珍吓得浑身颤抖,用哆哆嗦嗦的声音向先生求助。
“啊!那……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走,尽快走,离开豫章城,最好是能离开江南地界。如今的形式是敌暗我明,我们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更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使出些什么手段。只要我们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走得够远,尽快赶到陛下的面前,自然也就安全了。”
“但是大哥现在还在外面赴宴啊,他在城中已经结识了这么多的人,又如何能在不让对方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走得脱?”
也是,冯智戴身为朝觐的主角,不可能做到在隐秘行踪的情况下走到关中。王珏玉思考了一会儿,对计划的细节做了些改良,结果就是使计划中冒险的成分又稍稍提高了一些。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天先让冯公子暂时留在洪州,让他假装突发恶疾,期间不但要闭门不出,还不可以与任何人见面。另一边,我们要偷偷地离开,并且要尽快赶到其他州县才行。然后再由我们放出同行的冯公子被人下毒的消息,如此一来,可以让歹徒一时间分辨不出目标人物到底是在哪里,迫使他们在辨明消息之前不敢轻举妄动。接着,冯公子就有机会扮成百姓从洪州脱身,去和我们汇合了。”
“这也还需要我们在散布出消息后尽量拖延时间吧。我哥哥已经确定会去京城朝觐的消息迟早会传到附近的州县,如果知道他在自己的管辖区域遭人毒害,那么一定会有很多当地官员前来探望,甚至还会带着医师来诊治,那样可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这也不难,让性良兄来假扮冯公子就行。”
“咕……啊?我……我来假扮公子?还是中了毒的冯公子?”
吃的正香的隗善差点没噎死,震惊的反问把嘴里的饭粒喷出老远,有几粒甚至都蹦到王先生的脸上了。
“嗯。我会在你的脸上涂一些生漆,到时等皮肤发起红肿之后就不会有人能分辨出相貌的特点了,这样一来,我们说你是谁就是谁。”
“不是……但是我身上也没有那种公子贵气啊,这样的瞒不过见多识广的大户人家的。另外,要是万一有人硬是要追究下毒的人犯又该如何?”
“不会有事嗒。当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任谁都有可能乱了方寸,你只要摆出因为中毒而惊慌以及防备所有人的姿态,再说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就好,其他的就交由我们来应付。”
隗善看向冯小姐,本以为她身为妹妹肯定会反对这种涉及到嫡长大哥名声的荒唐计划,结果她听了之后好像更兴奋了,甚至还要火上浇油。
“王先生,不如再上一道保险吧。在这豫章城里,就对那些过于热心的人透露说其实是我和大哥在打闹中刮花了他的脸,这样也就可以止住他人的好奇了。”
“妙极,对冯公子安危热心的人应该也不会把这家丑说出去,就这么说吧。那现在就请小姐去把冯公子带回来,将这计划告知他之后我们便趁着天黑尽快出城。”
“这么急!有什么说法吗?具体怎么做?”
“现在已经没时间探查歹徒要做盘算,等到明天天亮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想要避过对方的阴谋,就需要出其不意,在这最不可能的宵禁时分出城是最好的。趁着天还不晚,李公子去找旧部,让他先准备好马匹,再派人从城墙上用吊篮把我们放到城外。然后最好是能用杜公子都水台官员的身份找到一艘能在夜间启航的船只,我们走水路去其他城镇,至于去哪里么……各位有什么想法?”
“不如就去江夏吧,我听李公子说过他有一个姓巴的旧部在那里,多出一份助力当是更为方便。”
“也好,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搞出一些迷惑对方的动作。他们可能是在江南有很大的势力,那我们就要先渡江进入淮南道,然后做出继续向北走的姿态,再隐蔽行踪去江夏。”
导演和女主角你一言我一语地就把事情给定了,其他三个同伴根本插不进话,隗善虽然是其中心里最不安的一个,怎奈人微言轻,至于杜构和李德謇则是因为事关自己和家里的安危都想着干脆就赌一把。
“那就从浔阳过江到黄梅县后就立刻放出冯公子中毒的消息吧,那里离彭泽县很近,我之前考察遗留的战船时已经就让人进行修缮了,现在应该正好能用得上。”
“我去找那个旧部,谭老爷送我们的马正好也在他那里,之后再托他假装向庐州送去冯公子将要经过那里朝觐的消息,多少能让我们继续北上的流言增加一些可信度。”
“那么,我这是就去找我大哥啦,都动作快些,说不定还能有时间回来休息呢。”
公子小姐们放下碗筷转身就去办事了,就连王先生也开始收拾起餐桌,仅留隗善慢慢接受下一场戏要从路人变主角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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