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陆丰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身形矫健轻轻一纵便是十几丈远,速度能与飞鸟媲美,遇见陡峭山崖,手攀脚蹬唰唰就上,再复杂地形也难以阻挡。
对于陆丰的成就,做为医神的陆阙有着清醒的认识,应该是外因、内因共同造成的,外因是帝血,洗精伐髓,促使陆丰体内的战气实质化达到了王境;内因是真龙诀内,逼出了陆丰体内沉积十年的污垢,达到了初生状态。婴儿出生时脐带连接母体紫河车胎盘,一身精气属于先天,这时候最是纯洁,最是宝贵,陆丰最大限度地接近了这个状态。
但陆阙同样知道陆丰还是个凡人,相比从前不过力气大些,皮肤韧些,筋骨强些而已,陆阙也不点醒陆丰,放纵他和狐燕玩耍了几日。三天后,陆丰噘着嘴站在他面前,一脸沮丧。
陆丰:“老祖,丰儿还是比不过狐燕,被她嗤笑多次了。”
陆阙:“这是改变不了的东西,就像蛇永远变不成龙,家犬无法成为猎狗,凡人再努力也不能晋级为修士。你和她是两种人,比不过的。”
陆丰不服气道:“为什么?我比她力气大,我比她胆子大,可就是……”
陆阙:“可就是什么?”
陆丰嗫嚅道:“我没她飞的远,我不能和她一般隔空取物。”
陆阙呵呵一笑,说道:“傻小子,你虽然机缘巧合把真龙诀练到了王境,但打不开祖窍、玄关,依然是凡夫俗子,战气再强,也变不成真气,也无法外放。修士使用的是真气,真气可以纵横天地间,如臂使指。这是战气永远无法相比的。”
说到祖窍、玄关,陆丰明白了,真龙诀达到圣境才能开窍通关,如此说来,他还真是凡夫俗子。
陆丰:“你不是说吃了游龙天造丸就可以飞吗?”
陆阙:“不错,服用游龙天造丸神在真龙诀修炼到第三层通脉的时候,确实可以把游龙天造丸所含真气逼出体外形成气翼,在空中滑翔,与筑基、金丹修士无异,但你的气翼来自外物,而修士的气翼产自本体,高下立判。一颗游龙天造丸只能飞行百里,再远就不行了。”
陆丰:“老祖,丰儿要学炼药,炼制游龙天造丸,丰儿一颗用完再吃一颗,就能无休止飞行下去了,比修士还厉害。”
陆阙苦笑摇头,“只有修士才能成为炼药师,凡人天赋再高,没有真气外放,隔着炼丹炉不能精准感知每味药的药性,不能精准操控每滴药的温度,不能在温差巨大的情况下聚合药物,温养药物,根本无法炼药。”陆阙话说到此处,怕刺激到陆丰,打击太大让他承受不了,遂用手抚摸着他的头补充道:“不过丰儿所需的游龙天造丸我给你准备了一千颗,够你用了。”
陆丰默默接过老祖递给他的一颗游龙天造丸,不声不响握在手中,虽然他早盼着这一天,但此时却有一种泫然欲泪的感觉,两眼泛红,鼻翼翕动,低着头努力控制不让泪水流下来。刚出生的时候他不如陆径,终于学会了真龙诀,可还是不如狐燕,难道他要永远低人一头?
老祖岂能不知他的心思,奈何即使是医神,也有许多不能为,许多无奈,陆阙轻叹一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孩子,飞去吧。”老祖将他的背一推,陆丰飘出了院子。
随着陆丰离去,他的心情似乎更沉重了,默默返回屋内,静坐无语,观鼻观口观心,然而心却没有安处。
“但愿天帝在镇神塔内能感知老臣一片苦心,但愿天帝之血灵智具足,能体悟小陆丰的不易,对这孩子的付出能有所偿。”陆阙默默祷告。
陆阙来狐界的目的就是给陆丰安排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原打算顶多陪伴半年,然后让陆丰泯然于众,他则飘然而去。让普通的陆丰过普通人的生活,平安一生,不知不觉间把帝血温养成熟,可是见识了陆丰练习真龙诀的怪异表现,他的心思又变得犹豫不决了。
陆丰现在已达真龙诀王境,也算是一个强者了,强行让他过普通人的平凡平淡生活他能否适应?外人是否认可一位王境强者是普通人?帝血强行插手了陆丰的修炼进程,是否代表了天帝的态度?一意孤行让陆丰平淡无奇度过一生,是否有违圣意?这些都让他犹豫不决。
平心而论他不希望陆丰走修炼之途,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这条路上充满着血腥和杀戮,充满着背恩忘义和身不由己,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背负的恩怨就越多,再也无法解脱,只能永远向前,要么倒在前进的路上,要么站在最巅峰。可即便是站在最高峰,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剩下的只有孤独。
陆阙发现他自己的路自己无法选择,陆丰的道路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身不由己才是最大的悲哀。
孩子的心境如六月天,阴晴变化瞬息间,刚还是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陆丰,刚飘出院门,就看到浮在半空傲视自己的狐燕,握紧手中的游龙天造丸,表情马上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仰头大喊:“小狐,你别嘚瑟,等着瞧。”
狐燕莞尔一笑,声音如黄莺出谷,唱道:“嘚嘚瑟瑟,有人嘚瑟,嘚瑟到头,栽个大跟头。”
陆丰也不理她,跳到院子上空的松树上,靠着粗壮树干坐好,稳定心神,一把将游龙天造丸纳入口中。丸药入口即化,陆丰只觉一道火线入喉,迅速直达四肢百骸,陡然觉得体内似乎燃起熊熊烈火,烧得他脸上冒汗,体内血液沸腾,一道有别于战气的真气落入他空空如也的丹田,旋转不休。
陆丰心中灵光一闪,“难道进入自己体内的那道真气就是游龙天造丸里面的那道红线?它能变成气翼?”
想及此,暗运战气,他现在是真龙诀王境强者,比第三层通脉境界不知强了多少,轻轻运转,战气液立马转换成雄厚战气,挤压着丹田处的那道真气向涌泉穴涌去,体表红光一闪,两张薄如蝉翼的气翼出现在脚底。虽然是游龙天造丸形成的气翼,却也能与其心意相通,随心而动,随意变化。
陆丰大喜,长身而起,迈步踏向虚空,他琢磨着自己有气翼傍身,身体离开树干就会飞起来。
“啊——”在树旁悬浮半空,好奇看着陆丰的狐燕,正琢磨他又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奇,却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只见老神在在的陆丰,信心满满地离开树干后,马上就像一块石头向地面直落而去。
狐燕急忙飞身去捞,好在树干离地不算高,只有五六丈距离,在陆丰头下脚上正要砸到地面的时候,狐燕一把抓住了陆丰的脚脖子,才避免了陆丰狗啃地的惨像。
大惊失色的陆丰一脸懵,自己明明有气翼,怎么不能飞?
狐燕显然在这方面比他经验丰富得多,给他科普了一下常识。修士在炼气阶段是不能飞的,只有在筑基和金丹阶段才能滑翔,也就是助跑跳到高空,借助空气的浮力,利用气翼在风中滑翔,和冲浪的原理相似,只有达到元婴期,才能真正飞翔。
“哦,原来来如此。”陆丰终于听明白,原来他离开树干的第一步就错了,应该挑起来,让气翼感应到风头,顺势滑翔。
懂得原理只是第一步,要真正飞起来,还真的需要找规律,摸索经验。陆丰在狐燕这个小老师的指导下练了一天,摔破了衣服、摔掉了鞋子、磕得浑身伤痕累累,才终于可以飞起来了。不过陆丰的王境可不是说说而已,体质强悍至极,不管磕破的伤有多重,只见体表红光一闪,马上痊愈,皮肤光洁细嫩,不留一丝伤痕。
这一天里也没少受狐燕奚落讥笑,“笨蛋、蠢猪、傻驴、木头疙瘩”之类说了无数遍,不过陆丰听多了,也有了免疫,就当是耳畔的风,不往心里去,不以为意,一门心思扑上扑下飞个不停。
到太阳快落山时,晚霞映照着冰川发出绚丽多彩的光芒,陆丰在变幻莫测的光影中随意穿梭,甚至狐燕也追不上他了。
狐燕终于停止了给陆丰取外号,约定明天二人到山下一处宽敞的地方比试,才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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