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些怪物?”
白迟内心不由得一紧,双眼仔细观察,漆黑的瞳孔中映射着人物的身影,四肢健全,没有任何异常。
“不是!”
得到结果他更是不寒而栗,老人虽然邋遢,但即便是头猪也能看出两人绝非善类,单是外溢的气势就压的人胆颤心惊,可见其恐怖程度绝非那些怪物所能比拟。
这就像是一名枪客,枪未出,已然知其锋。
白迟不敢向前,他死死的盯着老人,脚步小心翼翼的退后。
“嘿嘿,小迟来了,干嘛急着走呢!”
突然,收拾圆球的老奶奶猛地抬起了头,干枯的脸皮褶皱堆叠,一双眼睛透出摄人的光芒。
“.......不好,被发现了!”
瞬间,白迟汗毛直立,拔腿就想要跑。
可下一秒,他惊骇的僵在了原地,不能动了,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那感觉跟鬼压床一般,拼劲全力挣扎都难动弹分毫。
恐惧,慌张,困惑.......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内心交织。
白迟看向老奶奶,他很清楚这匪夷所思的力量来自对方。
“.......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话刚说出口,老人家佝偻的身影一顿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白迟寒意森森,一只枯瘦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不仅如此从那手掌上还传来一股力量,宛若巨石压的肩膀疼痛难忍。
“老婆子我是孟婆,至于你吗,同是古屠街上的人当然认识了!”嘶哑中带着尖细,极具矛盾的声音听着特别刺耳。
孟婆,桥上卖水的那个?
显然不是。
白迟将目光收回,顺着话题提出疑问“古屠街的人,我?”
“对,不然你为何能到这里,是不是很想知道古屠街是什么地方!”孟婆眯着眼一脸的玩味。
白迟本想点头,可奈何身体动弹不了,只能无奈道:“请您老解惑。”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
.....你麻不是憨批吧,我要是知道能被你这么欺负。
白迟暗自诽谤,嘴上却是十分小心的说道:“孟奶奶,既然您也不知道,大家又相互认识,那您禁锢我又是为何。”
“没什么,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开饭馆的有些好东西想要你品尝品尝!”孟婆说着,随即迈开步子。
然而还不等白迟反应,他的身体随之竟然也跟着不受控制的迈开脚步,笔直向前。
“好诡异的力量!”
他拼劲全力阻挡,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但步伐却是依旧。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牵线木偶,任何肢体的动作都由不得自己,直到来到桌前落座,身体才诡异的停止了动作。
“等着,我这就给你弄吃的去,今天可是新鲜的,很美味,你必须要吃一碗!”
孟婆笑的脸上褶皱纵横,眯缝的双眼射出一道精光,然后快步走向灶台的大锅。
太可怕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这老太婆绝对居心不良,不然不会限制行动。
怎么办?
现在自己难动分毫,根本就是案板上的肥鱼任人宰割,自救是不可能了。
靠其他人的帮助,可这里除了老太婆和我........
对了还有一个老人。
白迟急忙转动眼睛看向第一家门店前的老人。
“哐,哐......”
老人家已经开始剁骨了,那声音特别刺耳。
他表情很是扭曲,嘴里神神叨叨的怒骂道:“麻的,真该死,不请自来,为什么要潜入梦里窥探我们的秘密,真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吗.......呸,死肥猪,肉真多,骨头真硬......!”
白迟“.........”
这他们都什么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
老太太,看着还有点老人模样,桌子上也就玩个大圆球,老头可好,直接升级了,凶神恶煞剔骨刮肉了。
还真是瘌蛤蟆下蝎子。
为了保证不会成为那块案板上的肉,他果断放弃了求救。
“来喽,小迟,刚出锅的。”
嘶哑的声音很是有力,这时孟婆端着一个花瓷大碗走了回来。
顿时,白迟内心的恐惧加剧,他想颤抖,可身体上不知为何传来了更大的禁锢力量,害怕的情绪通过喉咙释放,然嘴巴竟然张不开了。
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别急,别急!”
孟婆将碗放到桌子上,热气扑鼻,满满的香味。
碗里面放置着白花花的豆腐脑,就连汤汁都是乳白色的,就好似润玉一般洁白无暇。
此时的白迟哪还有心情管这些,他脸通红正在拼命抵抗。
怎么会这样,明明我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老太婆为什么还要加大那诡异的力量。
不对,不对!
不应该是她,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可除了她就只有我了,我刚刚没做什么.....
难道是情绪?
白迟猛的眼睛一亮“没错,那股禁锢我的力量一直再随着我害怕的情绪在增长!”
有了方向,他赶忙控制情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剧烈跳动的心脏开始减缓,果然禁锢的力量明显开始下降,身体有了反馈。
白迟尝试着动了动脚,脚趾活动了几下没有问题,可腿还只是轻微的颤动。
还不够,心底本能的恐惧还是不能够彻底的消减。
一旁的孟婆并未察觉到异常,她拿起桌子上的辣酱,挖出一些放进碗里,随即开始搅拌。
白色与血红混在一起,既美观又充满了诱惑,令人难以抗拒。
“豆腐脑一定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言罢,老人家急切的端起碗,就要喂给他吃。
白迟心急如焚,可越是如此,情绪波动越大,禁锢的力量竟然又有了回返的趋势,他急的大汗淋漓。
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一道严厉斥责声
“白痴,既然找到了根源还害怕什么,想想事情发生的经过有没有漏洞,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古屠街凭什么被你所用!”
漏洞,难道有我没留意的地方吗?
一个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突然白迟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本能恐惧的是死亡,可依靠老太婆的能力明明能轻而易举的将我杀死,干嘛还要大费周章。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不是要我死,而是有别的目的。
随着思想的明悟,死亡的威胁彻底消除,窝藏与心底的恐惧瞬间退去,白迟看着那即将要到嘴边的碗,来不及询问帮助自己的是谁,赶忙伸出手去阻挡。
“还真是小看你了,竟然摆脱了情绪控制,不过你依旧逃不了!”
孟婆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但也只是片刻,便加大手上的力气。
“好强的力量!”
白迟脸胀的通红,青筋暴起,可握着那两条枯瘦手臂的手,还是快速弯曲,眼看着碗就要贴近唇边。
“孟婆,你的机会用过了,别忘了那肥胖的猪头还是我给你的,你敢强逼,我剁了你!”
就在这时,第一家门店的老人抬起了头,没有多余的废话,手中的刀用力的甩出,刀刃在灯光下旋转,寒意森森,笔直的劈在了孟婆的头上。
刀入骨,顿时鲜血喷涌,将那头乱糟糟的灰发染红。
“啪”的一声脆响。
整碗的豆腐脑,摔在了地上。
孟婆腾的站起身,血液顺着枯糙的脸颊滑至嘴上,她伸出蜡黄的舌苔舔了舔,暴怒道:“周老鬼,你没完了是吧,不要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打发我,你是自由的,可我呢,为什么不好好的干你的活,偏要跟我过不去,我不要被困在这里!”
压力消失,白迟终于松了口气,他很是意外的看向周姓老者,刚才提醒我的人是他,他为什么要救我?
“别可怜兮兮的,你是什么货色,我最清楚!”周姓老者冷言道。
“好,好,死老鬼,今天我跟你拼了!”
孟婆怒气冲冲,头顶刀,弓着腰,像猎豹一样,快速冲了过去。
案板前,迎着冲来的老人家,周姓老者残忍一笑,伸出手,一把抓住孟婆的衣领,将她按到案板上,随即另一手抽出刀,高高举起砍了下去。
“哐,哐....”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死老鬼,我跟你没完,你等着!”孟婆的头边滚动着,边咒骂道。
白迟在一旁安静的当着吃瓜群众,对于眼前的场景,他已经没有任何惊讶了,相反老太婆死了,他才会感觉不可思议。
拥有那么诡异能力的人,哪会那么轻易的死掉。
反倒是他们的对话引起他的兴趣,这两人明显认识很长时间了,而且关系看着应该是对立,可为什么还能相处呢?
这古屠街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人人都透着古怪。
白迟疑惑,举目观望,余光散落的昏暗中,隐约可以看到临近旁还有两家门店,店门死死紧闭着。
“少操那没用的心,我虽然认可了你,不代表他们,古屠街是把双刃剑,不仅能帮你,还能害你,不要尝试去揭开其中的秘密,后果你承担不起,滚回去!”
........
白迟骤然转醒,鼻翼抽动空气中传来熟悉的腐臭味,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睁开眼
视线内凹凸不平的岩壁顶上,高度灯投射下惨白光晕,机械开凿的矿洞内,机动车拉着满满的黑色矿石顺着轨道运行。
“回矿洞了!”
白迟揉了揉上额,头脑不知为何有些涨疼,像是被人狠狠砸了几下一样。
太诡异了,刚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他茫然的摇摇头,恍惚之间视线中出现一抹乌黑。
“那是!”
白迟瞳孔猛地一缩,肩膀处蓝色的囚衣上一处印记特别扎眼,那是一个手掌印,五指清晰甚至还能看到其上的污渍。
他心头悚然,老太婆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古屠街内发生的一切也并非是幻想。
“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实的危机还未处理,现在却出现莫名的东西,瞬间恐慌在心底蔓延开来。
黑格尔曾说过,凡是存在的,都有其合理性。
古屠街的合理性又是什么呢?
他仔细回忆着整件事件的经过。
一帧帧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白迟大脑快速运转,不放过任何细节。
以前的古屠街只是一条萧条,诡异的街道,并没有人,而如今出现了两个老人,肯定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才引起了改变。
那道红光很可能就是诱使改变的根本,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打从见到孟婆开始,她便使用控制情绪的力量针对我,而不杀我,很明显是出于某种目的,根据两人的对话,好像是与她的自由有关,那说明她是被困在古屠街的,而重获自由的关键应该是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周姓老者给了关键的提示,才让我摆脱情绪危机,并且在最后时刻直接出手,是在帮我。
可“为我所用”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白迟心头一惊,古屠街的力量我能使用,很显然力量的来源就是两名老人,也就是说两位老人能为我所用又或者他们自身的力量能被我使用?
古屠街是把双刃剑,寓意指的是这吗?
周姓老者认可我,自然帮我,孟婆不认可又或者说她根本也没打算认可,只是碍于被困暂时屈服,她不敢杀我,更不能让我死。
如果我遇到危险,她也只能被迫帮我,只有我活着,她才有自由的希望,那碗食物应该就是她想的脱困的办法,不然也不会那么急切。
这样一来一切都合乎逻辑。
那所谓的“他们?”
白迟顿时寒意森森,孟婆的能力就已经相当诡异了,那另外两家........
他不敢再往下去想,这些人一旦凭借能力促使他触发特定条件获得自由,那第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古屠街看着是金手指,实则就是一颗巨大无比的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
“关系复杂也就算了,还特么是一群欺负弱小的臭不要脸!”
白迟总算明白周姓老者最后话中的意思了,这其中的秘密是真的不能探究,太危险了,可自己滚都没滚明白,还试图在作死的边缘摩擦。
简直就是莽汉群中的少女!
“该死,以后必须要小心,绝对不能大意!”
他心底默默警惕起来。
……………
“哥,醒醒,快醒醒!”
一阵剧烈的摇晃夹杂着急切的声音打断了白迟的思绪,抬头看去,一名额头上刻着狰狞“罪”字伤疤的女孩正在担忧的看着他。
白蝶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囚衣,身体瘦弱的好似纸片人般,一张颧骨凸显的脸因为污垢遮掩已看不清样貌,但透过立体的轮廓也能看出长相不俗。
除此,矿洞内还有很多囚犯,同样的挖矿工作,同样的囚服,同样的罪字伤疤,每个人都瘦骨嶙峋,暮气沉沉,就像是一具具天然的木乃伊。
很难想象这些人除了一些特殊存在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曾今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徒。
“小蝶,行了,别晃了,再晃就散架了,我是怎么回来的?”白迟抓住臂膀上那双粗糙的手问道。
白蝶松了口气“两个警卫衣冠不整的送回来的,你是不是........”
“坏了!”
白迟赶忙检查自己的衣服,上衣的扣子并没有被打开,身体无痛也没感觉到有任何不适。
“还好,没事!”
“哥,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刚才你浑身颤抖嘴里还呜咽直叫。”
“嘘!”
“丫头,告诉你多少次了,我没病,你想让看守注意到我们吗!”白迟心虚的伸出手放在嘴边,随即四下偷偷的瞅了一眼。
虽然才到罪域三个月,但他深知其中的厉害,这些囚犯别看现在萎靡不振,实则都不是善茬,一旦发现任何情况就会立刻汇报,从而换来跪舔看守的机会。
而被看守注意到的结果,基本就算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说不准哪天就会像韩湘子出家,一去不复返。
白蝶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小脸一紧,压低声音道:“哥,到底是怎么了,从那禽兽变成怪物死后你就变的很不正常,现在更是对这里的看守充满了戒备,为什么?”
这丫头真是令人头疼,不是疑问,就是在自寻疑问的路上。
白迟眉头轻皱,十分无语,好像两人的相处模式总是如此。
五岁那年,白元带回女孩拘禁,自此两颗孤单的心便开始靠拢,两人同吃,同学,同睡,小丫头总是有很多疑问在他身边问东问西,活脱脱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深更半夜就连白迟一时兴起观摩动作片,都被抓个现形来个社死现场。
“哥,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动作那么奇怪...........?”
“.........”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丫头长大了逐渐懂得多了,可非但没有揭穿他诱骗孩子的行径,反倒是每天穿着老怪物买的JK服一如既往的在他身边勾引.......呸,是请教心中的疑惑。
她很善于发现问题,但受能力限制不能解决问题。
白迟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没事,不是病,我就是最近经常做噩梦!”
一个人担惊受怕已经够了,他可不想让丫头也跟着寝食难安,况且就算说出去,她也未必会信,毕竟这个世界在普通人眼中是没有变化的。
白蝶柳眉上扬,略一思量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她很清楚自己这个便宜哥哥长短深浅,吾言吾动,憾不得其毫厘。
“那审问的结果怎么样?”
“暂时还没出来,不过应该不会太差!”白迟习惯性的挠挠头。
白蝶翻了个白眼,继而表情有些落寞,道:
“哥,你的话永远没有身体诚实,我听他们说了,罪域只要进来就没人能出的去,就算是死,尸体也会留在这里,都是我连累了你!”
“丫头这可不像你,多少年的折磨咱们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我们跟这些真正的囚犯不同,我们是自卫,人道有公,善恶当报!”
笃定的话似是安慰女孩又像是安抚自己,毕竟还有个雷在手,一切都是未知。
白蝶“.........可我们是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