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麟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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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道深处蒸腾着腐木与铁锈交织的腥气,青砖缝隙里渗出的地下水将韩鹏的衣摆浸成深色。他蜷缩在墙角,肋骨间插着的半截弩箭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每一次抽痛都像有人用烧红的铁签搅动脏腑。怀中寒枪突然发出蜂鸣,断裂处嵌入的护心镜碎片迸发幽蓝光芒,那光如活物般缠绕枪身,在潮湿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光影。

苏悦的虚影就在光晕中浮现,她唇角的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将束发的红绳染成暗红。少女染血的指尖在青砖上划出六芒星阵,每道血痕都在蒸腾白烟——那是玉麟卫独有的「血引术」,以本命精血为引,在地面勾勒出燃烧的符咒。血线蜿蜒如活蛇,汇聚成诡谲图腾,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光泽,与寒枪的蓝光交相辉映。

“苏悦!”韩鹏伸手去抓她的衣角,掌心却触到灼热气浪。少女绯红软甲下的肌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护心镜的裂纹中渗出漆黑雾气,如同无数细蛇缠绕她的脖颈。“九转续命阵...”她的声音像是从千年冰层下传来,每吐出一字,口中便咳出细碎冰晶,“能...保你三日内不受九幽冥火反噬...”话音未落,她的虚影突然剧烈晃动,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韩鹏这才惊觉左臂已呈青紫色,寒枪断裂处渗出的黑血正顺着指缝滴落。青砖被腐蚀出嗤嗤作响的焦痕,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苏悦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丹田,滚烫的内力裹挟着腥甜涌入经脉。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灌入脑海:月光下的楼兰祭坛,苏悦仰头饮尽青铜酒樽中的毒酒,酒液顺着嘴角流淌,在祭坛上汇成血色纹路;枪帅府暗室里,她蘸着朱砂抄写泛黄的《血祭秘典》,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投出诡异的轮廓;乱葬岗中,她与七位蒙面人对月起誓,七道金光在掌心凝聚成星图,映亮每个人眼底的决绝。

“寒枪...”苏悦瞳孔渐渐涣散,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抚过枪柄,“封印着楼兰守护兽‘玄冥’...只有集齐七圣之力...”话未说完,密道突然剧烈震颤,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七道流光破风而入,宛如划破夜空的流星!文圣文昌怀抱焦尾琴凌空而立,琴弦凝结的冰棱折射出冷冽寒光;医圣孙淼银针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十二道银色弧线;药王的药囊轰然炸开,十二颗泛着幽蓝的丹药悬浮空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药香。

“阴阳双脉逆行!”孙淼的银针悬在韩鹏膻中穴前,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必须立刻以‘九转封脉术’...”话音未落,苏悦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血雾在空中凝成七道人影。少女拼尽最后气力将护心镜碎片按入寒枪凹槽,镜面泛起涟漪,映出七圣的倒影——文圣眉心的琴纹、医圣掌心的药鼎、武圣颈后的刀痕,竟与她手腕上的金色图腾如出一辙!那图腾此刻正发出刺目金光,与寒枪的蓝光融为一体。

“记住...”苏悦的声音消散在文昌骤然奏响的《平沙落雁》中,琴音化作冰晶缠绕韩鹏周身,“三年后...天山...七星...”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她的虚影彻底破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寒枪。韩鹏眼前一黑,意识坠入无边黑暗,恍惚间听见遥远的呼唤,像是从楼兰古国的深处传来的呜咽。

再醒来时,刺骨的山风灌入衣领。韩鹏挣扎着睁开眼,只见武圣拓跋修盘坐在雪峰之巅,玄铁刀横在膝头,刀刃上凝结的冰霜折射着寒光。老者掌心按在他天灵盖上,雄浑内力中夹杂着《天魔解体大法》特有的暴戾气息,每一道真气都像锋利的刀刃刮擦经脉。“你的楼兰血脉尚未觉醒。”拓跋修的声音如同冰川开裂,“三年内若强行运功,玄冥之力会将你撕成碎片。”

韩鹏低头看向寒枪,护心镜碎片突然泛起涟漪。镜中浮现乐圣何年抚琴的残影,《广陵散》残谱若隐若现,每一个音符都化作金色符文;兵圣孙寒布下的北斗七星阵图在镜心旋转,阵眼处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而剑圣徐陵的剑指凌空点来,剑意直逼识海,在他脑海中炸开万千剑影!恍惚间,苏悦的残魂在镜中浮现——她立于楼兰祭坛中央,背后是漫天血雨,手中捧着半块刻有“长生”二字的玉玺,而祭坛中央的石像,赫然是谋帝秦政的容貌!石像双目空洞,嘴角却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早已预见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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