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帝心中暗自吃惊,随即离开宫殿,亲自前往镇南王府探望病情。刚走到段誉的卧室外,便听到一阵阵砰嘭、乒乓、喀喇、呛啷的声响,如同乐曲中的不和谐音符,刺耳而杂乱,显然是各种器物碎裂的声音。
门外的侍仆们见状,纷纷跪下接驾,他们的神色中透露出深深的惊慌和不安。
保定帝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段誉在房中手舞足蹈,仿佛失去了理智,将桌子、椅子以及各种精美的器皿陈设、文房玩物乱推乱摔。两名太医在一旁东闪西避,他们的脸上满是狼狈之色,显然已经无力阻止这场疯狂的破坏。
保定帝心中一阵痛楚,他大声呼喊道:“誉儿,你怎么了?”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段誉此刻的神智却犹如明镜般清晰,只是体内那汹涌澎湃的真气内力,仿佛一头即将脱笼的猛兽,在他的胸膛内横冲直撞,几乎要迸破而出。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与不适,若是能挥动手足,将周遭的物件砸得粉碎,或许能稍稍缓解这种痛苦。
就在这时,保定帝走了进来。段誉一眼看见他,便急切地叫道:“伯父,我恐怕要不行了!”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刀白凤站在一旁,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哽咽着说道:“大哥,誉儿今晨还好好地送他爹出城,不知怎的,突然间就变得这般疯狂。还有小枫,她也突然晕倒了,全身滚烫,像是生了重病。”
保定帝闻言,心中一沉,他知道段誉和胡枫所描述的症状并非寻常之疾,这其中必有蹊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然后宽慰着说道:“弟妹,无需太过惊慌。想必是万劫谷中所中的毒素尚未彻底清除,这并非难事,我们定能找到医治之法,我先看看誉儿和小枫的情况。”他转向段誉,关切地问道:“你此刻感觉如何?”
段誉焦急地跺着脚,声音中带着痛苦与无助:“叔父,侄儿全身仿佛都肿了起来,实在难受得紧。”保定帝仔细端详段誉的脸和手,只见皮肤光滑如常,并无半点肿胀之状。他心中明了,这定是段誉神智受到毒素影响,产生了错觉。想到此,保定帝的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昨夜,胡枫在段誉的协助下,体内又积聚了七十年浑厚的真气。这七十年真气与他之前所得的三十年真气相融合,使得他此刻体内真气已然达到了惊人的百年之量。然而,胡枫并不懂得如何调息炼化这些真气,当时虽觉无恙,但一夜过后,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睡梦中,失去了导引的真气开始在他体内肆意乱窜,如同脱缰的野马,无法控制。段誉猛地惊醒,感受到体内那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他立刻跳起身来,施展出那神奇的“凌波微步”。他的步伐越来越快,真气在体内鼓荡,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他无法抑制那股力量,只能大声号叫,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周围的众人。他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这时,胡枫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眼神迷离,显然是刚刚从一场混乱的梦境中醒来。他的步伐踉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搀扶着走进房间,道:“贤弟,我们哥俩看来毒发了。”
“啊!大哥,我体内的那股力量仿佛要炸开了!”段誉大喊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痛苦。
段正明见状,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贤侄,你们究竟中了什么毒?为何会如此痛苦?”
胡枫勉强支撑着身体,吃力地回答道:“伯父,上次我和义弟在无量山后山时,义弟不慎被那闪电貂咬了一口。后来,我们又遇到了传说中的莽牯朱蛤,恐怕是因此沾染上了毒物。”
段正明听后,脸色骤变,震惊地问道:“莽牯朱蛤?难道是传说中那种一见之下便会化为脓血的剧毒之物?”
“我们也不知道,都是听无量山弟子说那就是莽牯朱蛤。我们当时也未曾想到会遭遇这等毒物,现在想来,恐怕是中了它的毒了。”胡枫脸色通红,旁人即便离得有些距离仍能感受他身上散发的热气。
段正明听后,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救治这两个中毒的年轻人。莽牯朱蛤,这种存在传说中的东西,他也没有见过,唯一确定就是此物身含剧毒。
段誉体内真气翻腾如狂潮,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互相冲撞。反观胡枫,他并无实病,不过是凭借精深的修为,将真元在体内流转,使得身体犹如火炉般炽热,脸色更是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一名太医上前一步,恭敬地奏道:“启奏陛下,臣已为世子与胡公子细细诊过脉象。两位公子的脉搏均异常洪盛,似有血气过旺之兆。依臣之见,或许可以略施小术,为他们放些血,以平其体内过旺之气血,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保定帝闻言,心中略一思索,觉得此法或许能解燃眉之急,便点了点头,道:“好,便依你所言,为他们放血试试。”
那太医闻言,恭敬地应了声:“是!”随即,他麻利地打开了药箱,小心翼翼地从一只精致的磁盒中取出一条肥硕的水蛭。这水蛭,天生便善于吸血,乃是医者用以吸去病人体内瘀血的良方,既方便又无疼痛之苦。
胡枫看着太医手中的水蛭,他转向段正明道:“伯父,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让我来试试吧。”
段正明闻言,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他既不愿让段誉涉险,又觉得对段延庆的子嗣有所亏欠,更何况胡枫曾多次救过段誉的性命,这份情谊他心中自是清楚。
“小枫,你这傻孩子。”刀白凤眼中泛着泪光,轻声说道,“你屡次为誉儿挺身而出,如今,就让誉儿先为你这个大哥试一试这未知的风险吧。”
胡枫听后,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伯母,我身为大哥,自当站在最前面保护我的义弟。更何况,二弟的安危,关乎大理的江山社稷,我岂能退缩?”
见两人争执不下,胡枫转向一旁的太医,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先拿我试上一试吧。若是世子有个万一,你可知后果?”
段正明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见胡枫坚持先试,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贤侄,你尽管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保你平安。”
那太医见段正明点头应允,胡枫与段誉二人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于椅上中。太医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轻轻捏住胡枫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水蛭的口部对准了他手臂上的血管。
那水蛭甫一触碰到胡枫的皮肤,却似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不住地扭动着身躯,无论太医如何用力按压,它就是不肯乖乖地咬上去。太医面露惊奇之色,额头上汗珠滚落,他加大力气按住那水蛭,希望能够强迫它完成任务。
然而,过了半晌,那水蛭突然一挺,竟然就此僵直不动,随即失去了生机。太医在皇帝面前出了如此大的丑,心中惊惧不已,额头的汗水更是涔涔而下。他忙不迭地取过第二只水蛭,希望能够挽回局面,但结果却是同样的僵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太医更是如坐针毡,心中暗自揣测着这究竟是何等怪异之事。而段正明则是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另一名太医,面带忧虑,他慎重地启奏皇上:“陛下,胡公子与世子体内果然有剧毒,就连那平日里无所不惧的水蛭,在接触他们的血液后也立刻毙命。”
他哪里能想到,胡枫曾误食了传说中的万毒之王——莽牯朱蛤。自此之后,任何蛇虫只要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息,便会本能地远远避开,即便是那些最凶猛的毒蛇,也会在他的气息面前显得畏缩不前。更何况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小水蛭呢?
然而,这只是胡枫一人的情况。段誉身上并无半点毒素,只是他们听了胡枫的叙述后,心中先入为主,误以为两人都中了剧毒。在这样的误解下,众人的心情愈发沉重,对于如何救治这两位年轻人,也感到更加棘手和困惑。
保定帝心急如焚,忍不住追问:“那究竟是什么毒药,竟能如此凶猛霸道?”
一名太医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依微臣之见,两位的脉象异常亢奋狂躁,显然是中了某种极为罕见的热毒。至于这毒药的名称嘛……唉,微臣才疏学浅,实在难以辨识。”
另一名太医却持有不同看法,他接口道:“不然,我观两人脉象阴虚,毒性应该偏向阴寒,应当用热性药物来中和。”
保定帝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更加忧虑。这毒药究竟是何来历,竟让两位太医意见相左,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段誉体内的真气如斑驳陆离的画卷,杂乱无章,仿佛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难以辨识。而胡枫则仿佛拥有神奇的转化之力,真气在他体内流转自如,如同流水般随意变换形态。两名太医各执一词,他们是大理国医术最为高明的名医,然而面对这样的诡异状况,却也是束手无策,争论不休,始终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保定帝段正明听着他们的争论,心中不禁暗自思忖。他深知这两人体内的邪毒非同一般,诡异至极,即便是医术高明的太医也无法看透其本质。于是,他伸出右手,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在段誉腕脉的‘列缺穴’上。这是段家子孙特有的脉搏位置,医家称之为‘反关脉’,与普通人的寸口脉截然不同。
胡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保定帝的动作,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他知道保定帝段正明不仅武功高强,医术亦是精湛无比。如今见他亲自出手诊断,胡枫便也握住段誉另一只手道:“贤弟,坚持住,我俩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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