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归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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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喽,”暮色渐沉时,唐浩回到了凰隐苑,此时西柳正在擦拭唐浩送她的那架凤凰焦尾琴。

“鱼汤送去给大哥他们了?”西柳继续着手里的事没有抬头。

“是啊,真儿还在睡,我就没多留,”唐浩自顾自洗起脸来,“不过,今天从谭渊介绍的人那里得知了一件事,天龙教那些人的确潜伏在大名府。”两人瞬间切到了谈正事的状态。

“大哥还是想亲自去?”西柳抬头盯着墙上挂的那幅舆图。

“慕容老头和他的儿子是大哥的杀母仇人,”唐浩回忆起从萧父那里听说的雁门关惨剧,“这事不能拦他,大哥一直想着要手刃仇人。”

“只是大嫂和真儿…”同为女子,西柳自然最能体会霜绯的心情,就如她自己先前也日夜担心远赴西夏的唐浩一般,而即将发生的大名府之行,两个男人此刻都要赶往最危险的战场,说不担心那真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不妨事,”唐浩倒是像没事人一样,他从没跟西柳提过自己曾被老慕容三招打成重伤的事,其实他现在也很好奇,自己再战慕容老头会是个什么光景。

“先等派去的青蚨卫们回来后再说吧,大嫂还在坐月子呢,”唐浩拿起桌上的酒壶喝了起来。

“菜都没上,喝什么酒啊…”西柳一阵无奈,今天唐浩晚归,所以没跟庄里的人一起用晚膳,西柳便吩咐厨房把唐浩的晚膳送到凰隐苑来,这吃的还没送来他倒是先喝上了。

“哈哈哈,口渴嘛…”米酒微甜,入口的口感又好,唐浩向来当水喝,反正快醉了的话用内力把酒逼出去就是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无所事事的唐浩晃到了清儿和雪青两姐妹住的参商小筑里,他清楚记得当初命名时西柳少有的严厉拒绝了雪青想用的“双美阁”这个充分反映出雪青自恋心态的名字。

“秦夫人,近来可好?”看到清儿正陪着母亲在院里晒太阳,唐浩放下了从厨房顺来的蟹黄酥,“劳庄主挂怀,”秦夫人虽然武功尽废,却因此结束了漂泊人生,只能说是祸福相依了,“我们母女二人全赖庄主不计前嫌好意收留。”秦夫人想起与唐浩初遇时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诶,我都说过多少回了,还提那些旧事作甚,”唐浩向来不在乎那些小事,更何况他们母女的恶意源头来自四弟那不靠谱的老爹,跟他唐浩一点关系都没有。

扫了一眼左厢房雪青的屋子,多日没人居住却依旧井然有序一尘不染,不用猜也知道是清儿日日打扫的结果。只不过,这样子倒更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了,唐浩想起雪青在时那满屋乱哄哄一点都不像女子闺阁的样子。

“庄主,请问…”清儿敏锐察觉唐浩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事。

“嘿嘿,给你透个好消息,雪青那丫头在回来的路上啦。”唐浩是来给清儿报喜的。

“咔!”的一声,很显然,是清儿因激动捏紧了腰间双刀刀鞘的声音,数月没见的雪青马上就要回来了,清儿怎会不激动,她此前甚至有些担心这个闹腾的妹妹会就此定居大理不再回来了。

“她有说什么时候到吗?”清儿虽然性格偏冷淡,但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现在她显然在为妹妹的归来感到高兴。

“说是初十出发,今日已经是十六了,”唐浩算着日子,“快的话,这几天就该到了吧,荆魁陪着她呢。”

“好!”清儿冲着唐浩还有母亲抱了抱拳,一头扎进了雪青的屋子里,只留下唐浩和秦夫人相视而笑。

“没想到那人如今也成了外祖父,”秦夫人对着蓝天白云若有所思。

“世事无常啊,”唐浩马上意识到秦夫人说的“那人”是谁。

“呵呵呵,”秦夫人浅笑,“若天下男子皆如萧大侠和庄主这般深情,也许很多事都会不一样呢。”

“秦夫人可别把他夸上天了,”姗姗来迟的西柳一边说着一边挽起唐浩臂弯,“跟萧大哥比,我家庄主还是不够正经呢。”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幸福感。

“西柳主母莫要取笑庄主了,”秦夫人此时已经能拄着拐杖自由走动,“我们两母女还等着喝你们二位的喜酒呢。”

“哈哈哈哈…”参商小筑内传出爽朗笑声,这原本参商永的双星,终究就是找到了属于她们自己的轨迹。

“陛下,”与此同时的辽国深宫内,一个女子正跪在辽帝耶律正德面前,“若熙,起来吧,这又不是在朝上,一家人不必如此。”耶律正德语气平和。

他口中的若熙,正是天龙教八部众之一的阿修罗——萧若熙。此时阿修罗正奉了天王命令回辽国向辽帝传达天龙教的下一步计划。

“谢陛下,”阿修罗起身,“先前在大名府,属下等人已在天王指示下向特使展示了那秘药的效果。”字里行间可以听得出来,萧若熙并非全心全意为天龙教卖命。

“唔,做得好,”耶律正德点了点头,“那群宋人,是该尝尝我大辽弯刀的厉害了。”

“不过…”萧若熙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朕要知道一切实情。”辽帝气场全开,萧若熙登时觉得压力陡增。

“属下不敢隐瞒,”萧若熙再次跪下,“属下只是觉得那慕容父子不可信,陛下又为何要与他们联手?”

“呵呵呵,若熙啊,”耶律正德伸手将萧若熙拉起,“有个马前卒为朕,或者说为我大辽冲锋陷阵,又有何不妥?”

随后,辽帝转身望向远方,“待我大辽铁蹄踏入汴京,是赏一块地让那慕容氏苟延残喘还是挥军立刻剿了他们,都尽在朕的掌握之中。”

“属下明白,”萧若熙点点头,“乾达婆还在等候,属下就先告退了。”

“唔,去吧。”辽帝没有回身而是摆了摆手。

“哼…”远离皇宫的萧若熙颇为不屑地轻哼一声,她不一定会反叛辽国,但同样也不一定会背叛慕容氏,这个颇为崇拜前朝武帝的辽国女子,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能效仿前人。

来到宫外别院,乾达婆独自立于前堂,“温姨为何独自在此?”理论上来说,现在天龙教八部众的天王、乾达婆和阿修罗都身在辽国上都城。

“天王刚刚离去,”乾达婆咳嗽着说,“他离开前着你我二人在上都留守。”

“好,”阿修罗没有任何反应,望着乾达婆离去的背影,她不禁生出一股唏嘘,这个痴恋天王三十载的老妇人,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而此时远在杭州的凤仪山庄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西柳挽着唐浩站在山庄栖凤湖边,小希正指挥着庄丁们布置膳厅,秦夫人母女则带着阿土仔看着湖里欢快扑腾的鱼儿们。

“秦姨,”阿土仔跟清儿一左一右扶着秦夫人,“清儿姐今早还教我练刀呢!”

“小阿土,好好练,今后也在这江湖上闯他一番名头出来,”秦夫人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清儿,”随后她看向女儿,“多给阿土仔指点指点,为娘的《修罗刀》你要继续勤加练习。”因伤废功的秦夫人把希望寄托在了后代身上。

“清儿谨遵娘的教诲,”清儿郑重点头。

“哈哈哈哈哈!”一阵颇有些嚣张的笑声由远及近而来,“本公主驾到,你们有没有想我呀!?”

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紫衣少女飞檐走壁而来,身上各处挂着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铃”作响,最终一个翻身稳稳落在众人面前。

“嘿嘿!”刚落地的她挺胸叉腰,略抬着下巴看向唐浩他们,嘴角还带着些狡黠的微笑。

“诶哟!”只可惜,刚刚摆出的架势就在唐浩一记弹额头下破了功,雪青捂着额头嘟囔起来,“师父,我刚回来,你就欺负我。”虽然这么说,但唐浩根本没用力,那记弹额头一点都不痛。

“你这疯丫头,”好姐妹清儿上前一把勾住雪青的胳膊,“一去数月,信也不知道往山庄里写。”

“嘿嘿,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雪青立马从腰间小包里掏出一块饴糖塞到了清儿嘴里。

“师姐!”阿土仔搀着秦夫人也走了过来。

“秦姨!你的身体还好吗?”雪青拉着清儿来到秦夫人面前,一边关心一边又塞了块糖进了阿土仔嘴里。

“秦姨没事,”秦夫人还记得自己对刚来到义军的雪青颇有微词,觉得这个小丫头吃不了那个苦,但却没想到雪青竟然真的坚持了下来,从那个顽皮少女变成了一个可靠的义军战士,虽然性格依旧活泼,却又多了几分担当。

“好了好了,”众人招呼都打过之后,西柳上前,“今日是雪青与荆魁回庄的日子,咱们先入席吧。”她瞥了一眼膳厅,小希带着侍女们也已经把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

“大人,雪青姑娘她…”直到此刻,荆魁才姗姗来迟向唐浩覆命,凭他的本事倒不是追不上雪青,只是刚回庄自己还有些例行的公事处理交接,所以来晚一步。

“哈哈哈,别放在心上,那丫头就这疯样,能一路陪着她回来,也是辛苦你了。”唐浩手搭在荆魁的肩膀上,表示对他的一丝丝同情。

“哦!?”席间,围坐着的众人把霜绯产女的消息告诉了雪青,“我当小姨了是吗!?西柳姐,清儿姐,我当小姨了!”虽说霜绯与母亲阮夫人时有书信来往,但之前的书信都是只说临盆在即,报母女平安的那封家书虽已寄出,但又与出发回庄的雪青完美错过。

“你这死丫头,一封信都不寄回来,”清儿把她按回座位,“想告诉你这好消息都不知道往哪去说。”由于雪青暂离,这姐妹二人原先的住处参商小筑里只剩下清儿和秦夫人两人,着实是冷清了不少。

“吃完了饭,去你姐姐姐夫那看看去,记得把自己洗洗干净。”唐浩看到雪青因急着赶路回来,现在还有些灰头土脸的。

“好嘞,谢谢师父。”雪青边扒拉着碗里的食物边回应。

晚宴结束,女眷们带着阿土仔去枕霞轩探望萧大哥夫妇去了,只留下唐浩和荆魁二人还在膳厅。

“再喝一杯,”唐浩举杯敬向荆魁。

“大人…”这一举动倒是弄得荆魁有些尴尬。

“早跟你说了,山庄就跟家一样,你跟小希就是我的弟弟和妹妹,别那么生分。”唐浩笑着阻止荆魁继续说下去。

晚些时候,凰隐苑内,唐浩正跟西柳依偎在一起,用手指绕着西柳发梢的唐浩轻轻嗅闻着恋人身上淡淡的香味。

“我这夫君怎么像小孩似的?”西柳“咯咯”直笑,唐浩的鼻息搞得她后颈处一直发痒。

“家人们都回来了,大哥大嫂又添了小真儿,”唐浩抓起西柳惯常握剑的右手,摩挲着虎口上因常年持剑留下的茧。

“这手是不是粗了些?”西柳轻声细语。

“哈哈,这说明我夫人不同于常人,即可坐庄运筹帷幄,亦可提剑上阵杀敌。”唐浩打心眼里敬服西柳这个坚强的女子,对他来说这正是西柳身上最吸引他的特质。

“贫嘴!”烛光中西柳两边脸颊攀上一抹绯红,自正式入庄以来,除了与唐浩切磋练剑以外,她已经甚少动武,因为绝大多数的威胁在发生前就被唐浩解决了。

“你说,若我们的孩儿…”西柳突然语塞,一股强烈的羞涩感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们的孩儿?”唐浩瞬间激动。

“别乱想,”西柳猜到恋人想歪了,“我只是做个假设,若将来我们也有了孩儿,这凤仪山庄会变成什么样?”

“应该会是天下太平吧,阿土仔和雪青会闹腾些,”被西柳这么一问,唐浩也开始畅想起未来。

“呵呵,”西柳轻声笑了起来,“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搅乱天下的天龙教还没解决呢。”

“快了,”唐浩搂紧了怀中的西柳,“如今雪青也回来了,庄里有你和那丫头照顾大嫂,大哥他应该也能放心些。”

“唔…”累了一整天,此时西柳已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嘿嘿…”看着已经入睡的爱人,唐浩扬手一弹,熄灭了凰隐苑内最后一点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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