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酒菜上齐了,请慢用,”泉州客栈内,唐浩要了一桌酒席正准备享受,昨天晚上李良坤态度极好地把所有他知道的有关靖王的秘辛都告诉了唐浩。
最终,唐浩根据李良坤给出的信息删选出了三处最可能的人和地方,第一处是他早在五月那次入闽时就去过的福州城外废弃矿洞,第二则是一个人,不巧,此人也是唐浩见过的旧人吕宏武,第三,就有些玄乎了,据说是一艘行踪不定的商船,还是他李良坤亲自帮忙操办的。
“商船…倒是有意思,”唐浩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丸子汤,据李良坤介绍,这艘船虽然是他帮忙弄的,但自己一次都没登上去过,只是听郑老说那船被安在了某个姓陈的人名下,可具体是谁李良坤一无所知。
听说对方姓陈又跟天龙教有关系,唐浩自然而然想到了一个人,此前得到的所有有关天龙教八部众行踪的消息里都没有提到他的行踪,若真是唐浩猜想的那人,倒是把信息给补齐了。
只是,目前闽地情况唐浩还知之甚少,即便是有所猜疑也只能用笨办法一一验证,这次他来的匆忙,已早有合作的两浙路皇城司那个谭渊都没告诉,更遑论让本地的皇城司来配合自己的,毕竟唐浩连上哪去找他们都不知道。
“陈叔,”一艘沿着闽海水道航行的中等商船上,龙尊与紧那罗同处一室似乎是在商议什么事,“如今福州府周围的赵修余党皆已见过,我们去泉州是为了…?”早前紧那罗入闽时已带着天王的命令将早前倒向靖王的教众重新收归麾下,现在龙尊前来只是再与这些墙头草见一面好巩固掌控力。
“少主,泉州府相距福州府水路不过三百余里,只要两日便可抵达,”紧那罗恭敬回道,“我等潜伏于泉州府,也是提防那些贼子再生异心。”
“陈叔说的是。”龙尊没再坚持,此人阴鸷却不跋扈,一切以复燕大业为先,而且他对眼前这位追随了自己父亲四十年的老奴也的确有些真情在。
“夜叉!”龙尊一声轻喝。
“属下在,”守在舱门外的八部众之一夜叉推门而入,“少主请下令。”
“到达泉州后,选处宅子,命众人隐匿下去,不得擅自行动。”天龙教与辽国约定开春便对大宋用兵,值此腊月寒冬,龙尊只需要静默等待即可。
此刻的唐浩却在急速赶往福州城外鼓山那处废弃矿洞的路上,经过简单的分析,他认为自己对矿洞最熟悉,而那帮天龙教最是鬼鬼祟祟,这不起眼的矿洞真有可能是他们的最佳藏匿地点。
而反观吕宏武和那艘不知所谓的商船,要找到他们的难度实在太高,且不说李良坤根本不知道吕宏武驻扎的地方。就拿那艘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商船来说,福闽一代漕运、渔业最是发达,甚至不乏有往来南洋的远洋商船,这让自己上哪去找一艘只知道是商船的船去?
所以,带着碰运气的态度,唐浩准备先去把那矿洞探查一番,反正他早已跟李良坤有约,若是矿洞找不到天龙教的踪迹,自己还会回去找他。
“少主…”船舱内只剩下了龙尊与夜叉两人,此时龙尊正闭目养神而夜叉则绕到其后为其按肩,那龙尊身上传来的淡淡龙涎香味让夜叉难以自持。
“我听说,”龙尊缓缓睁开眼睛,“你暗中派人折返去给凤仪山庄下毒?”龙尊说的自然是之前山庄遭遇的墨鳞虺事件。
“是…是…”夜叉呼吸急促,一抹红晕攀上双颊,“属下,属下气不过…”因为虎跑泉毒粉遗失一事,夜叉被龙尊责罚,而天王又有严令不得正面与凤仪山庄起冲突,所以她暗中命人放了条毒蛇进去,企图造成山庄的混乱。
而此刻龙尊提起,那不冷不热的声调却教人根本猜不透下一步这位情绪阴晴不定的少主想干什么。
“啊…”随着夜叉一声娇嗔,龙尊一把搂在夜叉腰间,“干得不错,抵了你的毒粉之过,”随后龙尊阴沉一笑,“本尊倒要看看那凤仪山庄,如何阻我慕容大业!”
“谢…谢少主,”被这么一夸一搂,夜叉早已沦陷,“属下…”话刚说到一半,那双朱唇便被龙尊抵住。
“只要实心用事,本尊都会看在眼里,”龙尊抬手熄了舱中红烛,“到了泉州府,你要继续好好帮本尊办事!”
第二天正午,唐浩已来到福州,“啧啧啧,”鼓山矿洞外,他嘴里叼着根枯草潜伏在阴暗处,“这地方…看起来还是那么阴森,”凭借敏锐的高手预判能力,唐浩在强闯前发现这矿洞内似乎有人驻扎,所以他选择先观察观察再说。
不多时,洞内就走出一个普通军汉打扮的人,只见他一手提竹篮一手捂着口鼻,似乎是刚看过什么令人作呕的景象。
“嘁…不会又是那种东西吧,”唐浩瞬间想起与万毒门主蓝璇第一次来探这矿洞时遇上的药人,那些东西完全受龙尊控制,虽然对唐浩来说算不上威胁,但若是寻常军士或者武人碰上,可就大为头疼了。
“既然药人在,想必天龙教那些人…”有了大名府扑空的经验,唐浩还真不敢断言那慕容小子就在洞中。
闪身进入洞中,黑暗的甬道内没有丝毫亮光,唐浩则熟门熟路地往内部那片空场走去,不过,每走一步他的心里便凉半分,自己大摇大摆不避人地闯入正是为了引出驻扎此处的天龙教众,结果却事与愿违,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阻拦出现,连个拦路的喽啰都没有,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唉,来都来了,”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活动迹象,唐浩依旧决定深入探查一番,他打着哪怕灭几个药人让那慕容小子难受几天也好的主意加快脚步往深洞的空场冲去。
“呃…”随着唐浩深入,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怪不得那人刚才一副想吐的样子呢,”唐浩算是明白了,他完全是被这股臭味给熏的。
“!!”正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一记爪击袭来,“哟,比上次灵活不少,”虽然是突袭,但对唐浩而言却也构不成威胁,“只是你们这身上也太臭了!”眼色一变,唐浩杀招陡现。
由于这次不需要顾及蓝璇在场可能会误伤盟友,唐浩提气运劲于双掌,“我这《魔莲六绝》观音破乱一式,就破例让你们尝尝鲜了!”虽然当初因为觉得这门功夫够帅,在灭了吐蕃莲花密宗之后将它据为己有,但事实上除了第一式“雷神疾进”这门身法招式用得较多以外,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习惯于用逍遥派的《天山六阳掌》等武学,这《魔莲六绝》的剩余招式唐浩是真的难得动用。
如今,正值他内心憋闷无处发泄,眼前的药人又成堆出现,专门用于范围群攻的观音破乱便成了他最佳的发泄渠道,而且因为药人只是皮糙肉厚难以打死却不谙武学套路招式,所以此刻唐浩双腿稳扎马步,两掌上下翻飞运行如风,裹挟着深厚《纯阳至尊功》内力的破乱掌劲,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每一个药人身上。
发泄了一通之后,唐浩的气也渐渐消了,看着那些流着腥臭黑血的满地碎肢,唐浩也觉得有些作呕,“看来,深处还有呢,”今时不同往日,药人的数量明显要比上次见到的多,不过唐浩也没那么多讲究,他准备一路杀进去彻底灭了这帮药人。
另外,唐浩会这么做,也是在刚才那群药人中发现了几个熟人,这些人原本都是闽地抗倭义军的义士,如今虽早已身死却被那天龙教拿来亵渎尸身炼为药人,唐浩准备将剩余的药人一扫而空,其实,也是为了让这些义士们彻底安息。
“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今日唐浩彻底击杀的药人不下百个,此时他正在铺设易燃的干草树枝配合自己带的火油准备将矿洞付之一炬,“诸位义军兄弟们,且安息吧。”扔下火把,唐浩快速退了出去。
虽然跟本地抗倭义军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唐浩对他们的敬意却是发自内心的,而天龙教却干出如此龌龊之事亵渎义士,唐浩心里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矿洞外,唐浩正潜伏着等待可能来这里查看的天龙教人,既然刚才有人从这里出来,就说明这矿洞并非没人看管,现在这冲天而起的浓烟,几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准备守株待兔等天龙教人出现。
“你们的龙尊在哪里?”果不其然,那把火引得附近的天龙教众纷纷赶来,唐浩迅速出手击杀了多人之后留下了一个活口,他需要把龙尊所在的位置逼问出来。
“哼!”没想到对方态度颇为强硬,在见到唐浩神乎其技的杀人表演之后,竟然还能继续嘴硬。
“嘁,冥顽不灵的东西,”唐浩心里吐槽了一句,“那你慢慢想,我等你,”随后两手一搓一分,几枚生死符打入那个天龙教人身上几处大穴,奇痒和剧痛瞬间袭来,唐浩轻松地坐在一旁看着那人惨嚎着满地打滚。
“怎么样,想说了吗?”约摸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唐浩喝着酒问道。
“我…我…”早被生死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那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还不想说?”唐浩知道那人其实是说不出话来,但他依旧语气平淡地威胁着他,“也行,我不杀你,这生死符你就带着回去吧,这世上除了我只有我那三弟可解,你要么现在就自裁,要么就日日受着生死符之苦便是。”
“嘁,还真在船上,”唐浩坐在福州城内的一处小食摊上,那个天龙教徒终究没扛住生死符的威胁,将龙尊带着夜叉和紧那罗一起乘坐商船沿福闽水路活动的消息告诉了唐浩,“没想到那老太监也在。”唐浩一边向为他送来丸子汤的老板致谢,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亥时末,福州城内府衙捕头史毅的家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由于史毅尚未成婚,他那点俸禄也请不起什么仆人,看案卷直到深夜的史捕头刚出里屋到院子里打水,一个黑影就闪了进去。
“史捕头,”史毅一回屋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声音,正是来自那位凤仪山庄庄主梧凤先生,“好久不见啊。”
“庄主?”史毅一脸疑惑,他着实没想到唐浩再临福州府。
“嘿嘿,来办事,找老朋友讨碗茶喝,”唐浩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史毅屋子里,之前不找史毅帮忙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有关于天龙教的事,而现在唐浩刚刚审出来那艘商船的消息,那就得找史毅这个官职在身的本地人问问了。
“庄主说笑,我这也没什么好茶,莫怪莫怪,”史毅说着便重新拿了个陶碗为唐浩沏上了他集市上买来的那些普通茶叶。
“史捕头折煞我喽,”唐浩哈哈一笑,接过陶碗就浅尝了一口,“凉夜暖茶,老友重聚,岂不快哉?”虽然自己过惯了好日子,但唐浩也从来不会嫌弃那些粗茶淡饭。
“说正事,”放下茶碗,唐浩正色道,“史捕头,你可知要查商船动向该从哪下手?”
“商船?”史毅不明白眼前这位庄主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唔,据说天龙教几个首脑人物这段时间在闽地活动,今日早些时候我在鼓山剿了他们藏药人的矿洞,”唐浩微微一顿,他又想起那些死后被利用炼成药人的义军兄弟,其中有些人眼前这位史捕头也很熟悉,“后来审问了一个天龙教徒问出来的。”
“什…?”史毅万万没想到天龙教的威胁居然离福州城那么近,而他们自州府而下竟然一无所知。
“史捕头莫声张,今晚过后你也需一切如常,天龙教的事交给我,”唐浩总感觉那慕容氏父子能隐匿在闽地又不惊动本地府衙,很有可能是拉拢了地方势力或者说那些人本就是天龙教安插在此地的楔子,所以才能让那对父子于此大行其事而不受限制。
“好的,”经过数次接触,史毅早对唐浩完全信服,“史某听庄主的便是。”
“那么,史捕头,咱们来聊聊商船的事吧,”唐浩举起茶碗跟史毅轻轻一碰,权当是以茶代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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