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瑶的指尖几乎要触到玄灵子垂落的衣袖,可那道猩红光膜却像活物般收缩,将两人的距离又扯开三寸。
她喉间腥甜翻涌,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咬碎了舌尖——前世火海焚身的痛觉竟顺着记忆爬回了骨髓,连指尖都在发颤。
是上古凶兽在借禁制反扑。一道清冽的声音突然劈开混沌,神秘仙灵的虚影从光膜上浮现,它原本流光溢彩的羽翼此刻泛着青灰,这禁制本是困它的牢笼,如今倒成了它吞噬天地灵力的吸管。
再撑半柱香,我们的灵海都要被榨成枯井。
玄灵子突然咳出一口暗金血沫。
他原本垂落的左手微微蜷起,臂上暗金纹路虽已熄灭,却在皮肤下泛着幽光,像被暴雨打湿的金箔。
沈青梧跪在地上,右手在泥里抠出五道血痕——他刚才试图捡剑,却连半寸都抬不起来。
玉玑子的睫毛还在颤,药囊里最后一株清灵草的香气正从他指缝里渗出来,淡得几乎要散进风里。
洛清瑶忽然想起三天前在药堂。
那时玉玑子捧着新炼的聚灵丹手舞足蹈,说他的药香能引动晨露里的光。
她当时摸了摸少年发顶,半开玩笑:若有一日遇到怕光的邪祟,小药童可要护着姐姐。
此刻那抹淡得几乎要散的药香突然在她鼻尖放大。
洛清瑶瞳孔骤缩——前世她被追杀时,曾躲进一座废弃药庐,看见过黑影在月光下扭曲的模样。
它们怕的不是普通光,是带着生机的、纯粹的光。
而玉玑子的药灵体质,本就是天地间最干净的光种!
玉玑子!她踉跄着扑到少年身边,指尖按上他人中,听我说,你体内的光还没灭。
那些黑东西最怕你这样的光,你信不信?
玉玑子的眼皮颤得更厉害了。
他缓缓睁开眼,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瑶姐...我疼。
我知道。洛清瑶扯下腰间的灵帕,替他擦去额角冷汗,可你看沈师兄的剑——她朝地上那柄染血的青锋扬了扬下巴,他的剑穗是你去年用灵蚕纱编的,说要护他平安。
还有掌门——她转头看向玄灵子,后者正用暗金血液在光膜上画着晦涩纹路,每一笔都像在剜自己的骨,他臂上的纹路,是上古神族的护佑,可现在需要你的光来引它苏醒。
玉玑子的手指动了动,慢慢攥住洛清瑶的手腕。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是要把最后一丝灵力都烧进她血脉里。瑶姐...我试试。
洛清瑶重重点头。
她能感觉到少年体内的灵力正在龟裂的灵海里翻涌,像暴雨前最后一团雷云。
下一刻,玉玑子的眉心亮起一点金光,那光先是如豆,接着如珠,最后轰地炸开——竟是万千细小的光蝶,每一只都裹着清灵草的药香,扑向猩红光膜!
光膜上的符文瞬间扭曲。
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血线像被泼了沸水的蛇,嘶嘶作响着蜷缩。
玄灵子臂上的暗金纹路突然泛起微光,他低喝一声,左手按在光膜上,暗金血液顺着纹路奔涌而出,在膜上烙下一个古老的镇字。
沈青梧终于握住了自己的剑,青锋嗡鸣着刺破虚空,剑身上浮起七颗星斗——那是他昨夜在洛清瑶指导下新悟的北斗破邪式。
合!洛清瑶指尖掐诀,前世炼丹时刻画丹纹的手法融入灵诀,在三人之间织出一张银线网。
三种力量顺着银线汇入光膜,原本厚实如铁的猩红瞬间薄了三分。
青铜门内的凶兽嘶吼声骤然拔高,像是被戳了痛处的野兽。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
一道黑芒从门内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连玄灵子都来不及结印。
洛清瑶只来得及把玉玑子往身后一推,自己却被玄灵子揽进怀里——可那黑芒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而是正全力维持光蝶的神秘仙灵!
小心!洛清瑶喊出声时,黑芒已穿透仙灵的右翅。
仙灵的虚影剧烈摇晃,原本凝实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连声音都带着破碎的杂音:这是...凶兽的本命杀招...我替你们挡下...但只能再撑...十息。
黑芒的余威扫过众人。
洛清瑶觉得胸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喉头一甜,血珠溅在光膜上。
她突然想起前一刻在兽首眼睛里看到的血珠,那模糊的人脸此刻竟在她脑海里清晰起来——是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左眼也有颗朱砂痣,正朝她比了个破的口型。
掌门!
沈师兄!洛清瑶反手扣住玄灵子的手腕,又抓住沈青梧的剑鞘,仙灵替我们争取了时间,现在把所有灵力都给我!她左眼的朱砂痣突然泛起红光,那是前世燃烧本命精血时才会出现的征兆,我以轮回记忆起誓,这一世,谁都不能死在这里!
玄灵子的暗金纹路彻底苏醒了。
那些原本蛰伏的金纹如活过来的游龙,顺着两人相扣的手腕钻入洛清瑶体内。
沈青梧的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剑穗上的灵蚕纱竟化作千万银线,缠上洛清瑶的指尖。
玉玑子的光蝶也聚拢过来,在她周身织成光茧。
猩红光膜开始剧烈震颤。
洛清瑶能清晰感觉到禁制的薄弱处——就在兽首眼睛的位置,那颗血珠滴落的地方。
她咬碎舌尖,鲜血混着三股灵力喷在光膜上,前世记忆里那半本没翻完的《上古禁术录》突然在识海展开,最后一页的破禁诀浮现在眼前。
破!
光膜应声而裂。
青铜门内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却不再有压迫感。
众人踉跄着跌进门内,洛清瑶在倒地前瞥见神秘仙灵的虚影。
它的翅膀几乎完全透明,却仍在笑着,去...最深处的祭坛...那里有...唤醒上古阵眼的方法...话音未落,仙灵便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里。
玄灵子将洛清瑶抱在怀里,指腹抹去她唇角的血。
他臂上的暗金纹路还在发烫,你不要命了?
要的。洛清瑶抬头,左眼的朱砂痣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但这命,要用来带所有人走出去。她转头看向沈青梧,后者正将玉玑子小心扶起来,少年的光蝶虽已消散,药香却比任何时候都清冽;又看向青铜门内更深的黑暗,那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却不再有之前的恐惧,仙灵说祭坛在最深处...我们走。
玄灵子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暗金纹路顺着颈侧爬上耳尖,好。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一次,我陪你翻完。
青铜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而门内更深处,一座刻满星图的祭坛正在黑暗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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