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内的阴风裹着腐朽的气息涌出来,洛清瑶吸了吸鼻子,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上古凶兽残留的血气。
她攥紧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还装着半块从深渊里捡来的残玉,玉上刻着的歪扭符文,此刻正隔着布料硌得她掌心发疼。
清瑶。玄灵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几分沉哑的关切。
他手里捏着个青瓷瓶,是沈青梧刚从药堂取来的续脉丹,先服下这颗。
洛清瑶这才想起自己方才为了追凶兽强行催发灵力,此刻经脉里还泛着刺痒的疼。
她仰头吞下丹药,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滚进丹田,转眼化作暖流冲散了滞塞。
抬眼时,正撞进玄灵子暗金纹路流转的眼底,那抹关切藏得极深,却又烧得极亮。
玉玑子的破障散。沈青梧捂着肋下的伤走过来,他方才被凶兽尾骨刺中的地方还渗着血,却硬是把药瓶往洛清瑶手里塞,这药能护着经脉不受震伤,我和青梧都服过了。
玉玑子站在沈青梧身后,小脸苍白却强撑着笑:我新炼的丹,连药堂首座都夸火候足呢。他腕间的药铃轻响,那是药灵体质觉醒后自带的灵纹,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青芒,给这阴恻恻的青铜门添了丝生气。
神秘仙灵飘到洛清瑶肩头,透明的指尖点了点禁制光膜:这是上古封印的残阵,当年用来困那凶兽的。
可如今封印松动,凶兽要逃,阵灵反而成了它的屏障。它的声音发虚,显然之前为了帮众人拖延时间消耗了不少灵力,要破这禁制,得用和封印同根的东西。
洛清瑶的指尖轻轻抚过光膜。
指尖刚触到那层淡金色的屏障,便像被烫了似的缩回——禁制里竟有细碎的符文在游走,与她储物袋里残玉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是深渊里的符文!她突然拔高声音,惊得玄灵子立刻伸手护住她后腰。
洛清瑶也顾不上解释,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残玉,对着光膜比了比。
果不其然,光膜上浮动的符文与残玉上的刻痕虽有残缺,却像两片被撕开的帛书,边缘严丝合缝。
玄灵子,你看!她转身拽住玄灵子的衣袖,眼里亮得惊人,我在深渊底发现的那些刻痕,不是普通的阵纹,是上古封印的拆解符!
当年布下这禁制的人,怕后人忘了解法,特意在深渊留了线索!
玄灵子低头看向残玉,暗金纹路在臂弯处泛起微光。
他忽然伸手覆住洛清瑶的手背,灵力顺着掌心渡过来:你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洛清瑶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前世作为炼丹师时见过的古卷突然翻涌——她曾在一本《上古禁术录》里见过类似的符文阵,需要以活人为引,按符文走向注入灵力,方能引动禁制内的阵眼。
沈青梧,你去左边第三个兽首位置。她指着青铜门上九只形态各异的兽首,玉玑子,右边第四个,那里有药灵纹路,你的体质能稳住灵力。
玄灵子,你站我正对面。她的指尖在光膜上划出一道银线,我们四人,分别对应生、死、枯、荣四个方位,按符文顺序注灵。
众人迅速各就各位。
洛清瑶咬破指尖,在光膜上点了三点,血珠刚触到禁制便被吸了进去,光膜上的符文突然亮如星子。
她听见玄灵子低喝一声,暗金灵力如游龙般钻进左边兽首的眼睛;沈青梧的剑修灵力带着锋锐,刺进右边第三个兽首;玉玑子的药灵之力最温和,像春泉般漫过右边第四个兽首。
禁制开始震颤。
洛清瑶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游走的符文正在顺着他们注入的灵力重组,原本密不透风的光膜上,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再加把劲!她咬着牙,本命精血顺着指尖不断涌出——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如此大规模使用轮回记忆的能力,可此刻哪顾得上伤身?
若让凶兽逃进人间,光是它身上的凶煞之气就能屠尽三城百姓!
玄灵子的暗金纹路突然暴涨,几乎要漫过整只手臂。
他的灵力如火山喷发,顺着洛清瑶划出的银线灌进禁制中心。
沈青梧的剑鸣声响彻通道,他肋下的伤被灵力震得渗出血来,却仍咬着牙将最后一道灵力送进兽首;玉玑子的药铃碎了一片,药灵之力裹着丹香涌进禁制,竟将那些细碎的符文裂痕粘合了几分。
咔嚓——
一声脆响,光膜上裂开一道半指宽的缝隙。
洛清瑶眼前发黑,险些栽倒,却被玄灵子稳稳接住。
她抬头望去,青铜门内的景象终于露出一角——是片血色沼泽,沼泽中央立着根断柱,柱上缠着的锁链正在剧烈晃动,显然凶兽刚从那里挣脱。
成了?沈青梧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剑。
玉玑子却突然颤抖起来:不对......这禁制的反震力......他的药铃碎得更厉害了,我们引动了阵眼,可这禁制......它在吞噬我们的灵力!
话音未落,光膜上的符文突然倒转。
原本温和的灵力流动猛地逆转,像根钢针刺进众人识海。
洛清瑶闷哼一声,喉间腥甜翻涌——这反震力比她想象的强十倍!
前世那本古卷里没写,这禁制竟被凶兽用血气祭炼过!
玄灵子的暗金纹路骤然大亮,他一把将洛清瑶护在身后,灵力如铜墙铁壁般挡住大部分反震。
沈青梧被震得撞在青铜门上,闷响惊得通道里的飞虫四处乱撞;玉玑子直接晕了过去,药铃碎成齑粉,却仍有一缕药香护着他心脉。
清瑶?玄灵子转过脸,额角渗出冷汗,你怎么样?
洛清瑶擦了擦嘴角的血,反而笑了:这说明咱们戳到它痛处了。她扯下腰间的帕子,替玄灵子擦掉额角的汗,方才那道缝,够我钻进去吗?
胡闹!玄灵子攥紧她的手腕,暗金纹路烫得惊人,你现在连本命精血都快耗干了,进去就是送死!
那凶兽吞了三座灵脉,再让它逃出去......洛清瑶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我前世看过它屠城的惨状,尸山血海,婴儿的哭声能飘十里。她抬起左眼,朱砂痣在阴风中泛着妖异的红,我这辈子,偏不让它得逞。
玄灵子的喉结动了动,最终松开手。
他解下腰间的玄灵令,塞进洛清瑶掌心:这令牌能护你三次大难,用完......他顿了顿,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用完我再给你铸新的。
洛清瑶刚要说话,青铜门内突然传来一声阴森的笑。
那笑声像锈了的刀刃刮过骨缝,众人的灵力竟被压得几乎运转不得。
光膜上的符文重新亮起,这次不再是淡金,而是刺眼的猩红——凶兽的血气,竟顺着禁制渗了出来!
小友......神秘仙灵的身形开始虚化,它在借禁制抽走天地灵气......你们...
话未说完,仙灵便消散成光点。
洛清瑶感觉有座山压在胸口,每吸一口气都像要扯断肋骨。
玄灵子的暗金纹路正在变淡,沈青梧捂着肋下的伤跪在地上,玉玑子还在昏迷,睫毛上凝着冷汗。
而那道好不容易裂开的缝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
洛清瑶咬着牙撑起身子,玄灵子想扶她,却被她攥住手腕:用你的血!她指着光膜上的符文,你的神族血脉,能镇住这凶煞!
玄灵子愣了一瞬,随即抽出腰间的佩剑,划开手腕。
暗金血液滴落的瞬间,光膜上的猩红符文突然扭曲,缝隙闭合的速度慢了几分。
洛清瑶趁机将玄灵令拍在光膜上,令牌发出清鸣,竟在缝隙处撕开道半人高的口子。
走!她推着玄灵子往缝里钻,我断后!
洛清瑶!玄灵子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刚钻进半只脚,便被一股巨力扯了回去。
光膜突然暴涨,猩红的符文如毒蛇般缠上众人。
洛清瑶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玄灵子的暗金血液还在滴落,却像石沉大海,掀不起半分波澜;沈青梧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玉玑子的药香散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淡淡的苦。
青铜门内的腥甜更浓了。
洛清瑶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战鼓在催命。
她望着逐渐闭合的缝隙,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画面——也是这样的血色,也是这样的无力,她攥着半本没翻完的《上古禁术录》,在火海里咽了气。
这一世......她对着逐渐模糊的玄灵子笑了笑,左眼的朱砂痣在血光中格外刺眼,我偏要翻完。
话音未落,光膜上的猩红符文突然剧烈震颤。
那股压得众人喘不过气的力量,竟又强了三分。
玄灵子的暗金纹路彻底熄灭,沈青梧的唇色白得像纸,玉玑子的睫毛动了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而青铜门内,传来凶兽低沉的嘶吼,混着锁链崩断的脆响。
洛清瑶的意识开始消散。
最后一刻,她看见那扇青铜门的兽首眼睛里,那颗极小的血珠终于滑落,滴在光膜上,溅起的暗红涟漪里,似乎有张模糊的人脸,正对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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