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魔灵的巨刃劈落时，洛清瑶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玄灵子掌心。
石屑飞溅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恐惧，是某种近乎灼烧的滚烫。
玄灵子的手在她掌心里轻轻反握，指腹的薄茧擦过她虎口，像从前他手把手教她握剑时那样。清瑶。他的声音裹着灵力，穿透轰鸣撞进她耳膜，我在。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撞开她记忆里尘封的碎片。
三个月前在炼丹房，她因火候失控炸了丹炉，他站在漫天飞灰里，用玄色袖袍替她挡下最后一块灼烫的炉砖；半年前闯千机阁，她被机关困在八卦阵中央，是他捏碎掌门令破了困局，指尖沾着血却先去抹她脸上的灰；还有更早，她刚入内门被人使绊子摔在青石板上，他路过时驻足，说内门首徒不该总摔得这么狼狈，却在转身时用灵力替她止住了膝盖的血。
那些片段在她脑海里闪成一片光海。
洛清瑶突然笑了，血珠从咬破的下唇坠下，溅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玄灵子，她仰起脸，左眼的朱砂痣被血晕染得更艳，你说过要陪我看玄灵宗重立仙门榜首的。
话音未落，巨刃带起的气浪已劈到面前。
洛清瑶的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间腥甜翻涌，却仍死死攥着他的手。
玄灵子的魂体在气浪中几欲消散，暗金纹路却愈发灼亮，像要燃烧成实质——他竟在以魂体为引，将最后的灵力渡给她！
疯了！洛清瑶急得眼眶发红，你现在渡力，魂体要散的！
总好过看你为我送命。玄灵子的声音带着气音，却异常清晰，清瑶，用丹丸。
她这才惊觉掌心的丹丸不知何时变得滚烫。
前世记忆突然翻涌——那是她在轮回中看过的古丹方，破妄丹，需用本命精血为引，以魂契为媒，能破一切虚妄封印。
可她前世从未成功炼出，因最后一步需要施丹者与受丹者心意相通如一体。
此刻丹丸上流转的金纹，竟与玄灵子左臂的暗金纹路完全重合。
原来如此。洛清瑶突然明白过来。
她前世是炼丹师，却总差一步的破妄丹，原来要等这一世，等与玄灵子的魂契成时才能成。
她咬碎舌尖，鲜血混着本命精血涌进丹丸。
丹丸嗡地一声震颤，金芒如活物般钻入两人交握的手腕。
洛清瑶感觉有根滚烫的线从心口窜起，一头系着她，一头系着玄灵子——是魂契，在这一刻彻底成型。
混沌魔灵的黑雾突然疯狂翻涌，巨刃的攻势更急了。
沈青梧被气浪掀飞时撞断了两根肋骨，却在落地瞬间咬破指尖画了道血符，摇摇晃晃要冲过来：首徒！
我助你结阵——
青梧退下！洛清瑶大喝。
她看见玉玑子缩在角落，怀里护着本烧焦的古籍，额角的血正滴在幽冥二字上。
那是他从玄灵宗古籍阁偷带出来的，说记载着混沌魔灵的弱点。
此刻书页被血浸透，破妄二字突然泛出青光。
玉玑子，翻到破妄篇！洛清瑶几乎是吼出来的。
玉玑子愣了愣，立刻用染血的手指翻页。
泛黄的纸页哗啦作响，当以魂为引，以契为媒的字迹映入眼帘时，他突然尖叫：首徒！
丹丸要配合古籍里的破妄诀——
话音被魔灵的嘶吼截断。
但洛清瑶已经看清了。
她将丹丸按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玄灵子的暗金纹路与丹丸金纹相融的刹那，她默念出记忆里的口诀：妄由心生，破由心起，我以魂契，破此虚妄！
地动山摇。
黑雾凝成的巨刃在半空中寸寸碎裂，混沌魔灵的尖叫刺穿所有人耳膜。
洛清瑶看见无数黑色碎片像逆水的鱼，被丹丸的金芒吸了进去。
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啪地一声闭合，只余空中漂浮的星屑，像撒了把碎金子。
玄灵子的身影突然变得滚烫。
洛清瑶感觉掌心一沉，那双手不再是虚无的魂体，而是带着温度的血肉之躯。
他玄色道袍上沾着灰，发间玉冠歪在耳后，左臂的暗金纹路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像流淌的星河。
清瑶。他低唤，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血，指腹在她左眼的朱砂痣上轻轻一按，我回来了。
洛清瑶的眼泪刷地落下来。
她扑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淡淡血锈味。
玄灵子的手臂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她听见他心跳如雷，一下一下撞着她的耳尖——原来神仙也会心跳，原来他的心跳声，比任何丹药都让她安心。
首徒！
掌门！沈青梧捂着肋下踉跄过来，玉玑子跟着，怀里的古籍还在冒烟。刚才那魔灵...真的被打跑了？
暂时。玄灵子替洛清瑶理了理乱发，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它的本体未灭，只是被封得更深了。
洛清瑶这才感觉浑身脱力，眼前发黑。
玄灵子立刻扶住她，灵力渡进她体内：又用了本命精血？
不这样怎么救你。洛清瑶吸了吸鼻子，突然警觉，青梧，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沈青梧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剑鸣。
那声音像冰锥刺进骨髓，洛清瑶的脊背瞬间绷紧——是幽冥教的寒渊剑，她前世曾听过这声音，在玄灵宗被血洗的那夜。
玄灵子的瞳孔微缩。
他将洛清瑶护在身后，暗金纹路在臂间流转如活物。
沈青梧握紧腰间的剑，伤口的血浸透了绷带：是...是寒渊剑的共鸣。
幽冥教的人，来了。
玉玑子突然抖着手指向洞外。
月光从裂缝里漏进来，照见洞外的山路上，无数黑点如潮水般涌来，为首者手持寒渊剑，剑身上的血纹在夜色里泛着妖异的红。
洛清瑶抬头看向玄灵子。他低头与她对视，眼里有星火在烧。
清瑶，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稳得像山，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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