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破碎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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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蒸腾的热气突然凝结成霜,灵悦猛地从浴池坐起,脖颈溅起的水花瞬间冻成冰晶。漂浮的玫瑰花瓣僵在冰面,宛如被封印的血色星辰。她颤抖着望向铜镜,镜面蒙着层诡异的灰雾,待雾气散去,映出的竟是张布满星痕的苍老面庞——眼角裂开蛛网状的细纹,眼窝深陷得如同枯井,连发间都结着细碎的冰碴。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浴室内回荡,带着破碎的颤音。伸手触碰镜面的瞬间,刺骨寒意顺着指尖爬遍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肤下游走。衣钩上悬挂的丝绸睡袍无风自动,突然滑落的袖口间,一道暗红色纹路正沿着手腕缓缓蔓延,如同活物般吞噬着她白皙的肌肤。就在这时,梳妆台的暗格“咔嗒”弹开,泛黄的预言笺无风自动,墨迹如同活物般在纸面游走:“世界树根须腐烂,虚空之母将于血月分娩。”

灵悦盯着那行字迹,后背渗出冷汗。学宫典籍里记载过类似预言,每一次都伴随着天地异变,而这一次,血月将至的消息已经在皇城暗流中疯传。她踉跄着起身,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镜面里那张苍老的面容始终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御书房内,龙涎香在铜炉中化作扭曲的黑雾。怀玉长公主捏着七十二城急报的指尖泛白,羊皮纸上的字迹洇着暗红血渍。“东海渔民捕获的鱼群长出人类脚掌,在甲板上跳起诡异的舞蹈;西境麦田里,成熟的麦穗竟结出扭曲的人脸,在风中发出孩童般的啼哭。”她低声念着,声音里满是压抑的震惊。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乌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都会吞噬整座皇城。

“公主殿下!”灵悦撞开书房大门,额间金色的“天命”词符正散发出刺目光芒。九曜卫的青铜长剑瞬间出鞘,寒芒织成的剑阵将她死死锁定。为首的玄甲将领沉声道:“星象台观测到紫微星坠,妖星现世,当诛!”

“且慢!”怀玉长公主抬手止住剑阵,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灵悦额间的印记,“学宫典籍记载,天命词符千年一现,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惊雷炸响,暴雨如注般倾泻而下。

就在这时,宫墙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程宇浑身湿透地撞开宫门,腰间佩剑还在往下淌水。他望着摘星楼上那抹单薄身影,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灵悦赤脚踩在雕花栏杆上,手中的《开灵策》正不断渗出血珠,在古籍空白处晕开诡异的图腾。

“程大哥!”灵悦转身时,发间的鎏金凤钗被风吹得叮当乱响,“学宫地底埋着初代守序者的棺椁,那里藏着阻止...”她的话音被一道紫色雷霆劈碎,整座摘星楼剧烈摇晃。程宇发了疯似的冲向楼梯,却只看到那支金簪打着旋儿坠入雨幕,在积水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拦住她!”怀玉长公主率众赶到时,只看到满地破碎的琉璃瓦。九曜卫的剑阵已经乱作一团,有人指着天空惊呼:“快看!血月!”暗红色的月光穿透云层,将整座皇城染成修罗场般的血色。

程宇死死攥着那支染血的凤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暴雨冲刷着他的脸庞,混着咸涩的泪水。远处传来更夫惊恐的喊声,声音里带着哭腔:“不好啦!血月当空,世道要变啦——”

怀玉长公主展开方才灵悦掉落的《开灵策》,泛黄的纸页间,几行用血写成的字迹正在慢慢消失:“当星辰倒悬,血月吞噬太阳,被埋葬的真相将从深渊苏醒...”她突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说有人在学宫禁地听到诡异的心跳声,如同远古巨兽的脉搏。

“传令下去,封锁学宫!”怀玉长公主将典籍收入袖中,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九曜卫,“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靠近禁地半步。”她顿了顿,又看向呆立当场的程宇,“程校尉,你即刻带人搜寻灵悦的下落。活要见人,死...”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死要见尸。”

程宇机械地点头,转身时却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个总爱冲他笑的小丫头。他握紧凤钗,任凭雨水冲刷着背上的伤口——那是方才冲破宫门时,被守卫的箭矢所伤。此刻伤口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夜色渐深,血月的光芒将整座皇城染成诡异的紫红色。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匆匆而过。程宇带着一队人马穿行在雨幕中,突然听到暗处传来细微的啜泣声。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循着声音拨开路边的灌木丛——竟是个满脸是血的小宫女,怀里死死抱着个染血的布包。

“别怕,发生什么事了?”程宇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小宫女抬起头,眼神里充满恐惧:“大人...摘星楼...我看到...看到...”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程宇打开布包,里面掉出半截烧焦的信笺,上面依稀可见几个字:“虚空之母...祭品...”他心头一震,立刻吩咐手下:“快,把她送回太医院!其他人跟我去学宫!”

与此同时,怀玉长公主独自站在御书房的暗室里。墙上悬挂的星象图正在发生诡异变化,原本代表祥瑞的星宿接连黯淡,而象征灾厄的妖星却越来越亮。她伸手触碰图中那颗妖星,指尖传来灼痛——星图上的颜料竟在发烫。

“原来如此...”她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血月现世,妖星临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暗室深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翻涌,她想起先王临终前的嘱托:“若血月现,务必找到能唤醒守序者之人,否则天下将万劫不复。”当时她以为那只是个古老的传说,如今看来,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程宇等人终于赶到学宫,却发现大门虚掩着,守卫不知去向。他握紧佩剑,率先踏入庭院,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满地都是枯萎的花草,原本清澈的池水变成了黑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扭曲的人脸,正对着他们诡异地微笑。

“这...这是什么邪术?”身后的士兵声音发颤,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程宇深吸一口气,指着前方那座古老的建筑:“初代守序者的棺椁,就在那里。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都得弄清楚真相。”他想起灵悦最后的话,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棺椁中真的藏着拯救一切的关键。

当他们靠近那座建筑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尘封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低沉的嘶吼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程宇握紧手中的剑,大步踏入黑暗——他知道,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而灵悦留下的线索,或许就是解开这场危机的关键。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兵,目光坚定:“跟紧我,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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