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滴，两滴，砸在粗糙的石头上，晕染开来，像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梅。
沐风紧咬牙关，牙齿几乎要咬碎，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死死地盯着李狗蛋消失的方向，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仇恨，不甘，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却顽强不灭的希望。
他费力地挪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向着那几株沾染了他血迹的药草爬去。
手指，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麻木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他颤抖着，伸出手，一点点靠近那几株药草，那是母亲的希望，也是他最后的支撑。
终于，他碰到了它们。
冰凉的触感，带着泥土的芬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沐风小心翼翼地，将药草连根拔起，紧紧地攥在手里，像是握着稀世珍宝。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娘……等我……”
他低声呢喃着，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痛苦。
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倒下！
沐风在心中疯狂地呐喊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用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地，艰难地，像一只刚出生的雏鸟，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他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体像筛子一样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倒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李狗蛋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母亲身边。
他迈开步子，一步，两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没有勇气再走下去。
他只能向前，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
山风呼啸，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孤独，无助，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
……
“咳咳……咳咳……”
破旧的茅草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声紧似一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娘……我回来了……”
沐风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妇人，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听到沐风的声音，妇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
“风儿……你……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像是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娘，我采到药了！”
沐风快步走到床边，将手中的药草举到妇人面前，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虽然很疼，但是，一切都值得。
妇人看着那几株沾染了血迹的药草，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
“风儿……你……你受伤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沐风的脸颊，却被沐风轻轻地躲开了。
“没事，娘，一点小伤。”
沐风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个笑容，安慰着母亲。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傻孩子……你……你总是这样……”
妇人哽咽着，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娘，别哭，我真的没事。”
沐风连忙用衣袖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你先躺着，我去熬药。”
他将药草放在床头，转身走向屋角的灶台。
灶台是用几块石头简单搭成的，上面放着一个破旧的陶罐，这就是他们家唯一的炊具。
沐风熟练地生火，熬药。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了什么。
沐风将药汤倒进一个缺了口的碗里，端到床边。
“娘，喝药了。”
他轻轻地扶起母亲，将药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妇人喝下药汤，脸色似乎好了一些，咳嗽也减轻了许多。
闭目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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