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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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汪梭咬着嘴唇,有力地点着头。

他绝对了解黎奇做出这个决定所需要的决心,如同是在坐过山车,上上下下,惴惴不安,他已是有罪之身,如若半途中逃跑或者离开安平市藏匿起来,这责任谁担当得起,不单止是失职,就算是给别人认为是故意放跑了他,黎奇也无可推卸,但不管如何,黎奇仍是义无反顾地给了他这次抓捕机会。

汪梭心里的感动已不是言语所能叙述,他眼中有了热泪,可绝不让它流出眼眶,他从来就不是流泪的人,他认为流泪是软弱者的行为。

他不是软弱者。

他只是庄严举手对黎奇庄重敬礼,黎奇眼里似也有泪花滚动,有气无力地摆着手,却回过头去不看他:“汪副局长,执行任务去吧!”

汪梭含泪拧身走出,心里已有了个打算。

他的打算是什么?

汪梭的打算是先行赶往姚春那里见她一面,所以他找到了姚春,向她全盘托出了发生在身上的这些事情。

姚春听得直皱眉,她已了解汪梭说出不能不离开她时的苦闷的无奈心情。

汪梭目露伤痛:“姚妹,我们认识后,我总以为我不会丢下你,我会爱护你一辈子,就在我发现了终究要离开你的时候,我只有让自己放下结束这段情感,可我会在心里记挂你,是真的,天地良心。”

姚春听得认真。

他的话实得她心。

汪梭爱抚地望着她,声音同样爱抚:“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这颗病树注定是看不到属于自己以后的春天了,只希望你以后能看到属于自己的生意盎然的春天,这就是很好的,很好很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姚春感动了,为他这些话,在这些话出了他口的一刻,她由不住流泪满面。

可她也似乎听出了汪梭言外之意,死意,他是不是已抱定了有死无生的念头?

她想到此,只觉全身冷的扛都扛不住:“汪哥,你在这个时候主动请缨去抓捕郭敬诚,是不是已报了必死之心,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回来,完完整整地给我活着回来。”

汪梭不回答,却反问:“死是很可怕的事情吗?”

呼出口气,他语气笃定道:“警徽带在头顶,热血胸中流淌,警察本就是和平年代冒险牺牲最大的职业,随时随刻都在生死线上徘徊,但为了群众的平安幸福,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就算英勇牺牲也值了。”

他会不会英勇牺牲?

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自己该走了。

他该去天龙集团抓捕郭敬诚了。

他深深端望着姚春,眼珠睁得仿佛要夺眶而出,忽然在一个拧身抬步的势子里,站了起来断然走出。

姚春搭手去拽,但拽了个空。

只因门已关上,人已在门外。

她急跑出门外,凝望着渐行渐远的汪梭,目中怔怔落下泪来,心里也是一片枯寥寂灭,怎一个“凄凄惨惨戚戚”解得。

生命是美好的,他这一去还能否活着回来?

汪梭不想自己的生死,因为他早报了必死之心来抓捕郭敬诚。

他认识郭敬诚,两人聊过天,吃过饭,喝过酒,交情却是浅尝而止,即便是交情笃厚,此刻也阻止不了他抓捕郭敬诚归案的决心。他要做回以前的自己,要当一名好警察,可是不是晚了呢?

他想起了从警时立下的铮铮誓言,要当一名好警察,立警为公,执法为民,坦坦荡荡,身正为范,金钱名利浮云过,我心自有明月在,那时的他真是英姿风发,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身风华的血性男儿。

他不能忘记自己初穿上警服时的自豪,不能忘记初次抓捕嫌犯时的紧张,不能忘记初次抓获嫌犯时的喜悦,不能忘记自己立功带上奖章的一刻,不能忘记自己惩恶扬善受到群众爱戴的情景,不能忘记的还有很多很多,那时他眼中有光,即使很累,也会发自内心地大笑,那是信仰最初的样子,那都是充满阳光的欢愉时光。

不知何时起,伴随职务的升迁,来找他办事的人越来越多,有时一天就有好几茬,有很多是至亲好友,他这个警界中的翘楚又是个仗义豪爽的脾气,不帮,心里过意不去,帮了,很多都是违规违纪的事情。

他苦恼过。

他揪心过。

他不眠过。

可最终仗义的脾性还是使他帮助了那些人,就像是连锁反应,事成之后那些人纷纷提礼品、送现金或字画古玩来报答他,从此再不见那个炽热澎湃的意气少年。

一个人若习惯了贪污受贿,就好像羊羔入了狼群,要想退出来,实在不容易。

实在太不容易!

他就这般越陷越深,收之不豫,贪婪不疲,一心醉欲人间,终于将心中炽热信仰狠狠踩烂,在正义的道路上越行越远,终于偏离了正义轨道,过往的种种霎时涌入心头,莫名的难受,不知是悔恨还是留恋当警察的日子?

岁月不声不响,总有贪婪奢望。

他整整警服,摸了摸帽子上的闪耀警徽,按了按腰间的手枪,然后对着常笑道:“走,我们去天龙集团抓捕郭敬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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