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梭的答复很台面:“郭董事长,有些事情需要你去一趟公安局协助调查。”
郭敬诚不紧不慢地道:“什么事情?”
汪梭沉声道:“你去了就知道。”
宴青也已瞧出警察来势凶猛,插口道:“郭董事长工作繁忙,今天也安排了应酬,是不是改天去。”
汪梭显然跟宴青熟识,他肃穆的脸上居然对宴青露出一丝笑容:“宴经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也知道,协助公安机关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郭董事长也不例外。”
宴青点头。
郭敬诚冷脸道:“这也就是说我去也得去,我不去还得去。”
汪梭凝视着他,道:“郭董事长果然是明白人。”
郭敬诚的心沉了下去,心知今日已难以逃脱。
他怎么办?
他只是用一种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调道:“我不想跟你们回去协助调查,真的不愿,还非常的不乐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下了决心,决心下定的一刻,他插在裤兜里的手忽然举起,伴随手势举起的还有冰冷的手枪。
汪梭早在精心留意郭敬诚的手,在一个不经意的势子里,他也已把手枪持在手里。
郭敬诚瞪着眼道:“让我走,只要让我走,我们彼此相安无事,我喜欢我们都相安无事。”
汪梭忍不住笑了。
郭敬诚怒喝:“你笑什么?”
汪梭叱喝:“你以为还能逃的出去。”
郭敬诚轻叹道:“我没有想要逃出去,我只是要许愿。”
汪梭不懂:“许愿?
郭敬诚大声道:“我在许愿跟你同归于尽。”
话完,他快速无伦地对准汪梭开枪。
汪梭也不慢,手中枪对准郭敬诚扣下扳机。
谁的枪更快?
中枪的是谁?
两声惊呼几乎同刻响起,汪梭、郭敬诚几乎同时倒下。
满屋的人忽然平静下来,好像是每个人都被幽灵附身,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一切就这么忽然的平静下来。
***
不平静的是安平市人民医院。
汪梭躺在病床上,黎奇走入病室,出现在他面前。
他握着汪梭的双手,眼里噙着泪:“怎么会是这样,你为何要这样做?”
汪梭双目无神,他被郭敬诚一枪击中胸口,奄奄一息,如同是风中的一缕游魂,紧急被送往医院,而他本有机会一枪击毙郭敬诚,但没有,他只开枪打中了郭敬诚持枪的那只手。
他本就是报了必死之心而去的,片刻前还生龙活虎般的他,此时已变得那么憔悴,双目无神,脸上硬堆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黎局长,有些路,我必须一个人走,有些事,我做了已回不了头。不瞒你说,近年来我收过别人的礼品和金钱,帮助赵能违规架起了平安黄河浮桥,找费丝雄杀死了吴金莲,甚至青天水利工程公司保安所穿的警服也是我送去的,总之我犯了罪,我别无选择,我只能选择死亡,或许这样才能如古人那般‘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问题是,他死了,便能了却以前的所作所为吗?
问题是,他即便是死在犯罪嫌疑人枪下,死后便会赢得身后名吗?
汪梭没想这些,也许他很清楚想了又如何?
室内肃穆,感伤重重。
汪梭眼中正也掠过感伤,在一阵猛烈的喘息后又要说下去。
黎奇伸手阻止:“快别说话,医生正准备要给你动手术。”
一个人活着的人,永远不要轻言放弃。
要相信一切终将春暖花开。
可汪梭还能否迎来春暖花开?
黎奇不知道。
汪梭嘴角浮起一抹悲凉的笑容,目中有热泪盈眶:“让我说下去,人生一世,草木一种,我知道这回我撑不过去了,就不要麻烦医生了。你我同事多年,你对我性格了解的清楚,我是一名老警察,当然不愿意以犯人的身份接受法庭审判,我毕竟是个骄傲的人,我死在抓捕嫌犯的战场上,比站在法庭上受审要体面的多,这是我最好的归途,也是对我最好的安慰,我一点也不伤心,你能明白吗?”
这是他的真心话。
真心话岂非总是令人无法辩驳的?
一个人临死时,还能说出真心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有不容易的人才能做到不容易的事。
黎奇当然明白,他流泪出了病室,拔通蓝菊电话,语音里充满了凄凉:“弟妹,你到市医院来一趟。”
蓝菊当然要问:“黎局长,有什么事?”
黎奇缓声道:“你来了就知道。”
蓝菊当然又要问:“是不是汪梭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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