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末路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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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络腮胡身后七人也恰到好处地随声附和:“我们就是个农民,箩筐大的字不识几个,整天就知道鼓捣好自己的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别的事情我们是真得不懂太多。”

他们的话都很实诚。

可一句简简单单的不懂,就能当成违法的理由吗?

刘秉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七人,又看了看络腮胡,忽然移转了话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络腮胡浓眉耸动,痛快道:“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叫刘仁星。”

刘秉直点点头,真心地笑了:“想不到我们居然是同姓,那我们也算是有缘,但缘分归缘分,调查是调查,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取证。”

刘仁星冷笑。

余皆七人也冷笑。

他们显然并不愿意配合调查取证。

忽听一人失声而呼:“执法人员佩戴着执法记录仪,这是在拍摄取证,固定证据。”

一语惊起千翻浪,话出掠起浪千翻。

刘仁星一伙人虽然很不熟悉法律,却也知道被执法记录仪录下所作所为的后果,嘹亮的叫嚷声此起彼落着:“我们去把执法记录仪抢过来?干脆我们就把执法记录仪给抢过来?”

听他们的声音,他们根本就不愿意配合调查取证。

一个执法者最无法忍受的事,也许就是违法者不配合调查取证。

因为违法者不明白,执法人员佩戴执法记录仪执法,是为了记录执法全过程,促进执法人员严格规范、公正执法,保障和监督行政机关有效履行职责,维护人民群众和执法人员合法权益。

他们只是你言我语,群情激昂,如火山将要爆发一般,局势一触即发还间不容发。

我听见铁锹相互间碰撞,狠狠插入地下的声音,我还听到刘仁星冰冷冷的说话声:“刘科长,我常听评书上说,‘兄弟处好就是水浒传,兄弟处不好就是上海滩,’是你们自己把执法记录仪交过来,还是让我们动手去‘拿’过来呢?”

他声音冰冷,并不可怕,因为可怕的是他脸色如若结了一层冰霜,他脸色冰冷,也并不可怕,因为可怕的是一直蠢蠢欲动的那七人,这当口倘使刘仁星再说来一句话,都有可能引发不堪设想的后果。

在如此令人心仪的徐徐微风中,他的表现却如此冷。

我们全神防备地站着,严阵以待。

微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幸好刘仁星说出那句话后没有再言语,只是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虚无缥缈处。

前方虚无缥缈的地方有什么?

余皆七人也全都鸦雀无声。

八人就这么猛不丁沉默,就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的小铁船完全沉入了海底。

这么个节骨眼上,挖掘机手突然把机器熄了火,一甩车门,一个跳跃,一个抬脚,干净利落地向刘仁星一伙人走过去,膀大腰圆的他也没有说话。

我们也全都屏声静气着,刚才还剑拨弩张的态势,忽然间就已变得和平而安静,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天地间一片静默,甚至连轻风都已静止。

真的静默吗?

这静默中是不是充满了未不可知的危机呢?

***

天色已黄昏,夕阳无限好。

一阵风吹来,吹在每个人脸上,也吹走了静默。

静默不久的刘仁星忽然打破了静默,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道:“刘科长,你看天要黑了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我找家饭馆请你们吃顿便饭去,怎么样?”

他说得很诚恳。

因为他知道人生中的很多麻烦事都是要靠大吃大喝、疯玩笑闹来解决的,这通常也是种很有效的法子。所以古往今来,很多手握职权的人,就因为吃喝玩乐后利用职权为别人解决了些麻烦,却给自己招来了麻烦,甚至是把自己送进了监牢,这是否值得呢?

当然不值得。

那个膀大腰圆的人却不赞同刘仁星的提议,撇撇嘴道:“舅舅,黄河水政监察支队的人是来查办我们的,你还要请人家吃饭,可是糊涂了?”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直接干脆,他是并不希望任何人来请查办他们的执法者吃饭。

他却不知道,一个真正公正无私的执法者,是绝对做不出吃拿卡要这种事情的。

这话的语音还飘摇在空气中,刘仁星就迅捷无比地转身到他面前,双眼圆睁地瞪着他,然后才自牙齿舌尖迸出一句话:“司力,你不要在这里穷搭话,给我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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