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峰密室，夜。
顾长歌凝视着阵法中央的苏沐雨——或者说，那个自称沐璃的融合体。她已苏醒多时，正用那双异色瞳孔打量四周，左眼湛蓝如海，右眼漆黑如墨。
所以，你现在是苏沐雨还是女帝？顾长歌天罪剑横放膝头，语气平静。
都是，也都不是。声音时而空灵时而沙哑，你可以叫我沐璃...这是她给我们取的名字。
顾长歌挑眉：她？
阳魂。沐璃指向自己心口，那个总为别人着想的蠢女人。
言辞刻薄，但顾长歌注意到她说这话时，蓝色左眼闪过一丝柔和。有趣，融合后的新意识似乎继承了苏沐雨的毒舌和女帝的傲娇。
证明你的价值。顾长歌直入主题，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交给太虚圣地执法堂。
沐璃轻笑，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原本狰狞的黑莲咒印已变成蓝黑交织的奇异花纹。
认识这个吗？
顾长歌瞳孔微缩。花纹图案与《混沌经》下卷记载的同命契一模一样，是上古时期道侣间共享生命的秘术！
你...和谁结契了？
当然是阳魂。沐璃拢好衣襟，多亏她，我才能短暂屏蔽教主的监控。她突然压低声音，比如现在，他就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顾长歌心头一跳。屏蔽教主监控？若真如此，价值不可估量！
代价呢？他不信天下有免费午餐。
沐璃的异色瞳孔闪过一丝痛苦：记忆...每次施术都会丢失部分记忆。她突然抱住头，就像现在...我快想不起沐雨小时候的样子了
声音渐渐哽咽，蓝色左眼流下一滴泪，黑色右眼却干涩如初。顾长歌若有所思——这个融合体似乎情感也被分割了。
带我去焚天谷。他决定试探，找那道残魂。
沐璃猛地抬头：你知道了？
猜的。顾长歌轻抚天罪剑，幽冥海底是主记忆，焚天谷应该是...
战斗本能。沐璃接口，眼中闪过赞赏，不愧是混沌体，直觉真准。
她突然起身，动作如猫般轻盈，完全不像重伤初愈。顾长歌暗自警惕，这女人的实力恐怕比表面看起来强得多。
现在出发？沐璃歪头问道，这个孩子气的动作与苏沐雨如出一辙。
顾长歌摇头：明日。今晚还有客人要应付。
话音刚落，密室禁制被触动。白芷焦急的声音传来：师兄！执法堂来人了，说要立即见您！
......
混沌峰正殿，灯火通明。
莫天机端坐主位，两侧站着十二名执法弟子。更让顾长歌意外的是，二长老柳玄竟亲自到场，身后跟着得意门生柳如风。
顾师侄。莫天机开门见山，有人举报你私通玄冥教，可有此事？
顾长歌面不改色：无稽之谈。
是吗？柳玄冷笑，挥手打出一道留影——画面显示顾长歌在幽冥海岸与苏沐雨交谈！
这女子乃玄冥教圣女，你作何解释？
顾长歌心中微凛。当时明明检查过周围，竟还被留影？除非...是叶凡那面玄光镜！
弟子为查探敌情，假意接近罢了。他从容应对，若非如此，怎能获知玄冥教近期将攻打我圣地东门的计划？
这谎撒得滴水不漏。东门确实是圣地防御薄弱处，而且看柳玄瞬间变色的表情，显然被戳中了心事。
胡言乱语！柳如风厉喝，明明是你...
够了。莫天机突然打断，顾师侄，此事暂且记下。三日后圣主出关，由他定夺。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长歌一眼，带着执法弟子离去。柳玄师徒虽不甘心，也只能悻悻离开。
殿内重归寂静，顾长歌却眉头紧锁。莫天机的态度太奇怪了，既不完全偏袒，也不落井下石，仿佛在...等待什么？
师兄...白芷怯生生开口，您密室那位...
顾长歌眼神骤冷：你看到了？
没有！白芷连忙摆手，是听药堂姐妹说，您今早取了不少疗伤药...
顾长歌神色稍霁：此事不要外传。另外，帮我盯着柳如风，看他最近与何人接触。
白芷领命退下。顾长歌返回密室，发现沐璃正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正是上次约见时用的传讯符！
你从哪找到的？
床底。沐璃晃了晃玉佩，这里面有沐雨的记忆片段...你想看吗？
不等回答，她已激活玉佩。画面浮现——年幼的苏沐雨牵着妹妹苏清歌的手，站在一个顾长歌无比熟悉的中年男子面前。
顾凌霄！
照顾好我妹妹。少女苏沐雨声音哽咽，我...我跟您走。
顾凌霄面无表情地点头，递给她一枚黑色种子：吞下去，你就能获得力量保护想保护的人。
画面戛然而止。顾长歌如遭雷击，苏沐雨竟是父亲安排进玄冥教的棋子？那苏清歌呢？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有趣吧？沐璃歪头，现在明白为何阳魂对你态度矛盾了？
顾长歌沉默。太多谜团，或许只有找到下一道残魂才能解答。
......
次日黄昏，焚天谷。
顾长歌与沐璃站在熔岩湖畔，热浪扭曲了空气。与上次不同，此刻谷中寂静无人，连常年不熄的火焰都弱了几分。
在下面。沐璃指向沸腾的岩浆，你敢吗？
顾长歌冷笑，天罪剑出鞘三寸：带路。
沐璃咯咯笑着，突然纵身跃入熔岩！顾长歌紧随其后，混沌气护体隔绝高温。下沉约莫百丈，眼前豁然开朗——岩浆底部竟有一个球形空间！
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团金色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人影。感应到天罪剑靠近，火焰猛地高涨，一道凌厉剑意直刺顾长歌眉心！
小心！沐璃惊呼。
顾长歌本能地横剑格挡，天罪剑与剑意相撞的刹那，异变陡生！剑身纹路全部亮起，七式陌生剑诀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天罚七式：破军、贪狼、七杀、天煞、地劫、人祸、混沌归一！
这是...顾长歌震撼莫名。
女帝的剑法。沐璃声音发颤，她竟然把最核心的传承藏在这里...
金色火焰渐渐凝聚成人形，与女帝阳魂不同，这道残魂眼神空洞，只有纯粹的战斗欲望。它看向顾长歌，突然一指刺来！
简简单单的一指，却蕴含无穷变化。顾长歌仓促使出刚学会的破军式，仍被震退三步。
它在考验你。沐璃提醒，撑过七招，就能获得认可！
话音刚落，残魂第二指已至！这次更快更狠，顾长歌勉强用贪狼式化解，虎口震裂鲜血直流。
第三指、第四指...每一指都对应一式剑诀，顾长歌现学现卖，虽然狼狈却逐渐掌握精髓。到第六指人祸时，他已能反守为攻！
最后一式！沐璃紧张地攥紧衣角。
残魂突然静止，随后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撞向顾长歌！这已不是剑招，而是舍身一击。
混沌归一！
顾长歌福至心灵，天罪剑画出一个完美圆弧。灰蒙蒙的剑气与金光相撞，没有爆炸，而是水乳交融般合为一体！
【警报！战斗本能融合中】
【同化风险：78%→92%】
【建议：立即中断】
顾长歌咬牙坚持。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这道残魂能让他实力暴涨！
金光渐渐没入体内，顾长歌感到无数战斗经验涌入脑海——女帝毕生征战的所有技巧、应变、甚至直觉，此刻全成了他的本能！
代价是...他的左眼变成了金色。
成功了！沐璃欢呼，随即愣住，你的眼睛...
顾长歌没有理会，他正沉浸在实力暴涨的快感中。现在的他，有信心三剑斩杀之前的自己！
我们该走了。沐璃突然紧张起来，教主察觉到了！
顾长歌点头，二人迅速上浮。离开岩浆的刹那，他感到体内多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联系——是玄冥教主的监控印记重新活跃了。
我能屏蔽它。沐璃凑近耳边，但需要代价...
多少？
十年寿元，换一刻钟自由。
顾长歌瞳孔骤缩。他现在满打满算只剩十年寿命！
换！
沐璃的异色瞳孔骤然收缩，蓝黑花纹从锁骨蔓延至脸颊。她咬破手指，在顾长歌眉心画下一个诡异符号。
剧痛袭来，顾长歌清晰感受到生命在流逝，但与之相对的，是体内那道监控印记暂时沉寂了！
现在...沐璃虚弱地靠在他肩上，你有一刻钟时间...做你想做的...
顾长歌望向圣地方向，金瞳中闪过一丝决然。一刻钟，足够做很多事了——比如，拜访一下二长老柳玄！
......
玄冥教总坛，血池。
叶凡浸泡在粘稠的血水中，胸口被植入一枚漆黑种子。玄冥教主亲自施法，将伪混沌种融入他丹田。
记住，每次吞噬都会消耗寿命。教主声音沙哑，但只要能杀了顾长歌，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叶凡睁开眼，原本年轻的面容已布满皱纹，看起来像五十多岁的老者。但眼中燃烧的仇恨，比岩浆还要炽热。
顾长歌...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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