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是钟正国的女婿,今天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
张院长那句冰冷刺骨、如同宣判般的厉喝,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侯亮平的耳膜上,更砸碎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体面!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火辣辣地灼烧,那是比在静心园被枪指着太阳穴更甚百倍的奇耻大辱!
他侯亮平,堂堂汉东反贪局长,竟然被指着鼻子骂是靠着岳父的招牌才保住小命?!
这简直是将他的人格、他的能力、他所有的尊严,都践踏在泥泞里,反复蹂躏!
“你……你放肆!”
侯亮平目眦欲裂,指着张院长的手指剧烈颤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彻底变调、嘶哑,
“你这是在抗拒执法!是在包庇犯罪!是在和人民作对!是在同国家的法律作对!”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试图用这些宏大的、正义凛然的口号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狼狈和恐慌,也试图点燃身边人的同仇敌忾。
张院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甚至懒得再回应一个字。
他轻轻挥了挥手。
那四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立刻上前一步,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侯局长,请吧。
”为首的一名武警士官声音冰冷,毫无波澜。
“反了!你们反了天了!”
侯亮平还在咆哮,但身体已经被两名反贪局的下属(主要是担心冲突升级)半拉半劝地架着往门口退。
林华华等人脸色煞白,也被武警无声的威势震慑,跟着后退。
陆亦可紧抿着嘴唇,看着侯亮平状若疯魔的背影,
又看看张院长那冰封般的神情和严阵以待的武警,心中的寒意已凝结成冰。
这局面,彻底失控了!
在武警无声却极具压迫力的“护送”下,侯亮平一行人狼狈不堪地被“请”出了预备干部学院那庄严肃穆的大门。
身后沉重的大门缓缓合拢,如同将他们的尊严彻底关在了门外。
回到车上,车厢内死寂一片,只有侯亮平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脸上残留着羞愤的潮红和扭曲的恨意。
手指死死抠着真皮座椅,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侯局……现在……怎么办?”
陆亦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她看着侯亮平,眼神复杂。
今天的遭遇,让她第一次对这位曾经的“反腐先锋”产生了强烈的陌生感和恐惧感。
“怎么办?”
侯亮平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陆亦可,那眼神如同受伤后择人而噬的野兽,充满了疯狂和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们以为关上门就万事大吉了?做梦!他们不是有钱吗?
不是有特权吗?好!我就断了他们的粮草!看他们还能硬气多久!”
他猛地一拍驾驶座靠背,声音嘶哑地吼道:
“开车!去京州商业银行!现在!立刻!马上!”
车队再次启动,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戾气,冲向京州市中心那座气派的金融大厦。
京州商业银行总部。
新任行长(接替欧阳菁位置)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男人。
他刚处理完一份文件,秘书就神色慌张地进来:
“行长,反贪局侯亮平局长……带着好多人,直接闯进来了!说要见您!”
行长心头一紧。
侯亮平?这个煞星怎么来了?
欧阳菁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他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刚走到会客室门口,就看到侯亮平带着陆亦可、林华华以及两名民警,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侯亮平脸色铁青,眼神凶狠,仿佛刚从战场上下来。
“侯局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行长堆起职业化的笑容,伸出手。
侯亮平看都没看他伸出的手,直接走到主位坐下,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行长!我现在以汉东省反贪局局长的身份,要求你行立刻冻结两个账户的所有资金流动!
一个是预备干部学院汉东分院的公用账户!另一个是静心园疗养院的运营及服务账户!立刻!马上执行!”
“什么?!”
行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冻结……干部学院和静心园的账户?”他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捅马蜂窝啊!
“侯局长,这……这不合规矩吧?冻结账户需要完备的法律手续,比如法院的冻结裁定书或者有明确法律授权的执法文书……”
“规矩?!”
侯亮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尖利,
“又是规矩!你们这些人,张口闭口就是规矩!规矩是给守法的人定的!不是给那些蛀虫当挡箭牌的!”
他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抽搐,指着行长厉声道:
“我现在怀疑这两个账户涉及重大腐败资金流动!涉及国家资产流失!作为反贪局长,
我有权要求紧急冻结!防止资产转移!这是反贪工作的特殊性和紧急性决定的!
你跟我讲规矩?好!我给你规矩!”
侯亮平转身,对林华华吼道:
“华华!去我车里!把那份‘手续’拿来!”
林华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脸色一白,但还是快步跑了出去。
很快,她拿回来一张纸——正是那张只有侯亮平签名、调查事项一片空白的“协助函”!
侯亮平一把夺过,几步冲到行长面前,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空白纸,“啪”的一声狠狠拍在行长脸上!
纸张的边缘刮过行长的眼镜框,发出轻微的声响。
“看清楚!”侯亮平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狞笑和疯狂的快意,
“汉东省人民检察院!侯亮平!亲笔签名!这,是不是规矩?!够不够规矩?!”
行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侮辱和那张空白的“手续”惊呆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金丝眼镜都歪了。
他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侯亮平,又看看那张极具讽刺意味的空白签名纸,心沉到了谷底。
这哪里是执法?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滥用职权!
“侯局长……这……这……”行长声音发颤,试图辩解。
他深知冻结这两个账户的后果有多严重,背后牵扯的力量有多恐怖。
他悄悄给旁边一个心腹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想办法联系上面。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侯亮平那双因亢奋而异常敏锐的眼睛!
“你想干什么?!”
侯亮平如同发现猎物的饿狼,猛地指向那个正准备溜出去的手下,厉声咆哮,
“通风报信?!想给谁报信?!给那些蛀虫报信?!你这是包庇!是共犯!是妨碍司法公正!来人!把他给我控制起来!”
那两名市局民警在侯亮平的积威之下,下意识地冲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那个一脸懵逼的银行职员。
行长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欧阳菁才刚进去多久?这新行长椅子还没坐热乎,自己就成“包庇犯”了?
这侯亮平简直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巨大的恐惧和求生欲让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就想拨号——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能镇住这个疯子的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
“你还敢打电话?!”
侯亮平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爆发了!他指着行长,对陆亦可和民警嘶吼道:
“把他给我带走!立刻!带回局里!我怀疑他涉嫌包庇重大经济犯罪,阻碍反贪调查!给我严加审问!”
“侯亮平!你凭什么抓我?!你有什么证据?!”行长惊骇欲绝,挣扎着喊道。
“证据?我说的话就是证据!带走!”
侯亮平大手一挥,不容置疑。
两名民警和一名反贪局侦查员立刻上前,不顾行长的挣扎和抗议,强行将他架了起来,拖向门外。
“现在!”
侯亮平转过身,如同一个刚刚征服了城池的将军,目光扫过剩下那些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银行工作人员,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癫狂的权威:
“我命令你们!立刻!马上!在系统内强制冻结预备干部学院汉东分院和静心园疗养院的所有关联账户!
全面封停资金流动!从此刻起,没有我侯亮平亲笔签署的批准文件,这两个账户,一分钱都不准动!听明白没有?!”
银行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和侯亮平身上散发出的暴戾之气震慑住了。
短暂的沉默后,在侯亮平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逼视下,负责系统操作的员工颤抖着手,在键盘上输入了指令。
屏幕上,代表着冻结的红色警示标志,在干部学院和静心园的账户状态栏上,无声地亮起。
看着那刺眼的红色冻结标识,侯亮平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一股扭曲的、带着血腥味的快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驱散了刚才在干部学院遭受的所有屈辱和无力感。
他环视着这间被他以“雷霆手段”征服的银行办公室,看着那些在他威压下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感受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生杀予夺的权力触感。
这一刻,那个在静心园被枪指头、在干部学院被指着鼻子骂靠岳父的侯亮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掌控全局、令行禁止、生杀予夺的侯局长!
他侯亮平,终于又找回了那种睥睨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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