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溟的靴子踩碎焦黑的瓦砾,噬星锁链条拖在身后“哗啦”作响。陈伯的烟杆戳了戳地上融化的铜镜,火星子溅在镜面映出赤红残月:“龟儿子!这镜子照得老子像红烧猪头!”
阿依莎的弯刀劈开挡路的断梁,西煌口音混着飞灰:“憨包看脚下!砖缝里钻的是啥子鬼东西?”刀尖挑起半截蠕动的菌丝,末端黏着颗浑浊的眼球——瞳孔里赫然是烛阴族星纹。
苍溟右臂的噬星锁突然绷直,链条绞住坍塌的牌坊立柱。记忆碎片如钢针扎入太阳穴,他恍惚看见七岁那夜的暴雨——阿娘攥着剔骨刀,刀尖悬在他右臂噬灵纹上方。
“溟娃子中邪了!”陈伯的渔网兜头罩来。苍溟本能地挥链格挡,链条扫过处火星迸溅,点燃了残存的门神年画。褪色的钟馗像在火光中扭曲,竟与记忆中黑袍人的轮廓重合。
阿依莎的星砂凝成屏障,挡住簌簌坠落的瓦片:“龟儿些抬头!母皇的触须在吞月亮!”赤月表面爬满血管状菌丝,苍溟右臂的噬灵纹与之同步鼓动,星斑已蔓延至锁骨。
城隍庙废墟突然震颤,地砖翻起露出青铜鼎。鼎身饕餮纹咬着的锁链“哗啦”暴起,与噬星锁绞成麻花。苍溟被拽得单膝跪地,恍惚间又见阿娘被锁链拖向祭坛。
“老子给你松松骨!”陈伯的硫磺弹砸进鼎耳,爆炸掀飞的铜片削断三条菌丝触须。腥臭黏液雨点般泼下,阿依莎旋身甩开星砂斗篷:“西煌的裹脚布都比这干净!”
苍溟趁机扯动锁链,鼎盖掀开的刹那,腐臭味冲得他鼻腔刺痛——鼎内蜷缩着上百具烛阴童尸,每具右臂都烙着未成形的噬灵纹。记忆如惊雷炸响,他分明看见自己七岁时的尸骸躺在最底层。
“假的...龟儿子幻术!”陈伯的烟杆狠敲他后脑。苍溟的噬星锁绞碎童尸幻象,却在触及某具尸骸时僵住——那孩子攥着的贝壳手链,与云螭腕间的一模一样。
赤月突然渗出脓血般的黏液,淋在噬星锁上滋滋作响。菌丝从锁链缝隙钻入血管,苍溟眼前浮现双重幻影:现实中的废墟与记忆中的祭坛重叠,阿娘的剔骨刀同时刺向他的瞳孔和右臂。
“溟儿...剜目才能镇纹...”幻象中的阿娘泪血交织。苍溟的链条劈碎虚影,却在现实中击穿地砖,露出底下沸腾的星蚀熔岩。阿依莎的弯刀勾住他腰带:“跳!岩浆要喷了!”
三人跌进地宫密道时,苍溟的后背重重撞上碑林。噬灵纹与碑文共鸣,整面石壁浮现光影——正是当年剜目仪式的场景。陈伯的烟杆戳着壁画:“龟儿子!你娘当年是用左眼...”
“闭嘴!”苍溟的链条绞碎石碑,飞溅的碎石却组成更清晰的幻象。阿娘颤抖的刀尖刺入自己左眼,血溅在噬灵纹上的画面循环播放。星斑突然暴长,他感觉右眼珠要被挤出眼眶。
阿依莎的星砂凝成绷带,却被苍溟扯碎:“西煌婆娘少管闲事!”他发狠抠向右眼,指尖触到球体的刹那,云螭的机械残躯突然暴起,陶瓷手掌“啪”地扇在他脸上。
“溟哥哥...你比我还像机器...”电流杂音中,云螭的瞳孔闪过数据流。苍溟怔怔地看着机械少女胸口裸露的齿轮——那里卡着半片染血的贝壳。
地宫穹顶轰然炸裂,母皇触须裹着暝枢的残躯坠下。黑袍下的机械骨骼挂着碎肉,北冥腔调带着漏风声:“噬天者...你娘的眼珠子...还在我这儿...”
苍溟的链条绞住暝枢脖颈,却在发力时看见幻象——七岁的自己蜷缩在祭坛下,阿娘的血泪滴在他颤抖的噬灵纹上。现实与记忆的双重剧痛让他跪倒在地,噬星锁链条反缠右臂勒出血痕。
“瓜娃子看好了!”陈伯突然扯开衣襟,胸膛的烛阴族刺青竟与碑文呼应。老头烟杆戳进自己旧伤疤,挑出颗浑浊的眼球:“这才是你娘的真眼!当年她塞给老子...”
苍溟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碎片重新拼合——雨夜那刀划过的其实是黑袍人,阿娘趁机将封印噬灵纹的左眼交给陈伯。噬星锁突然暴走,链条卷着眼球按向他血流如注的右眼。
阿依莎的弯刀劈向链条,星砂与锁链摩擦出鬼火:“龟儿子信他?这老头...”话音未落,眼球触到星斑的刹那,整座地宫被青光笼罩。碑文浮空重组,拼出母皇舰队的星图坐标。
暝枢的机械臂突然暴长,抓向发光的眼球。苍溟本能地旋身飞踢,靴底踩碎的却是云螭的陶瓷膝盖。机械少女的数据核迸出火花:“快...融合...”
陈伯的渔网缠住暝枢,老头被拖得在碑林间撞来撞去:“日你...日你仙人...板板!”苍溟趁机将眼球按进右眼眶,噬灵纹突然逆流——星斑褪去的皮肤下,浮现出阿娘用血绘制的封印阵。
“原来剜目不是镇压...”苍溟的右眼淌下血泪,“是给我烙了道保险栓!”噬星锁链条暴长三倍,绞住暝枢的机械脊椎猛力一扯。齿轮与菌丝迸溅中,半块母皇核心滚到脚边。
阿依莎的星砂凝成铁毡,陈伯抡起石碑当锤子:“打铁要趁热!”苍溟将母皇核心放在噬星锁上,链条卷起赤红铁水浇下。冷却成型的锁头浮现烛阴星纹,一锤砸下时整支母皇舰队在星空齐震。
“这声响比西煌婚炮还提神!”陈伯瘫在碎碑堆里啃鼠肉干。云螭的残躯突然播放录音:“溟哥哥...核心里有...”机械音被爆炸声掩盖,地宫出口降下最后一道断龙石。
苍溟右眼的青光穿透黑暗,照出石缝间的逃生通道。噬星锁绞碎巨石的刹那,他看见通道尽头悬浮着母皇的卵——那卵壳表面,正嵌着阿娘的另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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