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前夜的暮鼓声里,陈牧正蹲在火房灶前添柴。
新得的外门弟子玉牌搁在脚边青石板上,被灶火映出一圈暖黄光晕——这是他在青霄宗十年杂役生涯里,头回不用替人洗夜壶到三更。
陈杂役!
粗哑的吆喝撞破灶间的安静。
陈牧抬眼,就见执法堂的青衫弟子踹开半掩的木门,腰间铜牌在暮色里晃出冷光:大比规则改了,演武场集合听副长老宣令。
青衫弟子的目光扫过陈牧脚边的玉牌,顿了顿,嗤笑一声:怎么?
拿块破牌子就当自己是人物了?
外门弟子又怎样?
等会副长老的话,够你再跪回茅房。
陈牧捏着柴火的手没动,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执法堂铜牌——那是赵无极的人。
三日前赵极逃入夜色时说的外门大比时内门长老不会容你,此刻突然在耳边炸响。
走啊!青衫弟子抬脚要踹陈牧后背,却见那道蜷在灶前的身影突然站起。
陈牧比他高半头,阴影笼罩下来时,青衫弟子后颈莫名发寒——这杂役的眼神太静了,静得像寒潭底沉了十年的刀。
演武场的聚光灯火已经亮起。
陈牧站在最末排,听着前排外门弟子的窃窃私语。
执法堂副长老立在高台上,玄色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抬手挥落一卷黄帛,声音像淬了冰:今年外门大比改三轮淘汰制。
首轮抽签对战,败者直接出局;次轮剩余三十人混战,取前十;末轮前十论道,定最终五席。
台下哗然。
往年大比都是单轮擂台决胜负,今年突然改三轮,明显是要消耗弟子精力。
陈牧垂眸盯着自己的影子,喉间泛起系统的提示音:【检测到规则异常,建议启动灵觉符监听】。
灵觉符是三日前吞噬赵极黑市管事时获得的。
陈牧摸出袖中残符,指尖渗出一滴血点上去。
符纸腾起淡青色烟雾,在他耳畔凝成细碎对话——
林少,陈牧那杂役首轮抽中谁不重要,次轮我们七个结阵围他。是执法堂副长老的声音,我会把你们的签位都调到他附近。
好。林骁的笑声带着刺,那杂役就算有几分本事,被我们七个筑基中期围殴,不死也得脱层皮。
赵长老说了,只要他出局,内门名额随我挑。
陈牧的手指缓缓蜷起。
系统界面弹出韩信战魂的虚影,银甲上还沾着未褪的血锈:这是要逼你提前出局。
三轮淘汰制对消耗战最有利,他们算准你没资源撑过两轮。
但他们漏算了。陈牧低声呢喃。
他望着高台上正冷笑的副长老,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黑市废墟里吞噬的那堆魔源石碎片——那些本是赵极用来培养死士的资源,此刻正顺着骨骼脉络,在他体内凝成细小的光流。
月上中天时,陈牧摸进藏经阁后巷。
他贴着青砖墙,听着巡守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指尖掐了个火毒炼心诀的法印。
这是他从吞噬的某位火修记忆里扒来的小术,能让体温升到四十度,骗过守阁的灵犬。
汪——
黑犬的吠叫在头顶炸响。
陈牧抬头,正见条油光水滑的乌毛犬扒着藏经阁二楼窗沿,狗头几乎要凑到他鼻尖。
他心下暗惊,正要撤身,那犬却突然打了个响鼻,甩着尾巴缩回窗内——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犬类灵智未开,已通过体温伪装混淆嗅觉】。
陈牧翻窗而入时,衣摆扫落半枚铜钱大小的尘灰。
他借着月光扫过满架古籍,最终停在最里层的《天演台志》前。
书页泛黄,却带着股奇异的焦糊味——是被人用禁术灼烧过的残卷。
天命幻影阵...陈牧的指尖抚过某页残缺的图纹,阵眼处的朱砂痕迹还在渗着微光。
系统突然震动,白起战魂的虚影从他后背浮现,指尖点在阵图右下角:此阵能引动人心执念化为幻影,当年我在长平坑赵卒时,见过类似的杀阵。
陈牧瞳孔微缩。
他想起外门大比的场地正是天演台,想起林骁等人要在次轮围殴自己——如果能操控幻影阵,或许能反将一军。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阵眼图纹上,按照火毒炼心诀的韵律催动血脉。
轰!
藏经阁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
陈牧眼前浮现出幻影:林骁举着剑冲来,执法堂副长老在高台上拍掌,赵极的黑鸦从天际扑下...他咬着牙稳住心神,系统提示音如洪钟:【阵眼波动模拟成功,当前操控度17%】。
谁在里面?
巡守弟子的吆喝惊散幻影。
陈牧迅速合上书卷,翻身跃出窗户。
落地时脚尖点在青石板上,他摸了摸怀里的《天演台志》残页,嘴角扬起极淡的笑——这夜的收获,够让某些人睡不着了。
次日清晨,外门演武场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
陈牧挤进去,就见自己的首轮对手是个叫王铁牛的外门弟子——那是林骁的跟屁虫,筑基初期修为。
陈杂役,你完了!王铁牛挤到他面前,脖子上挂着串狼牙坠子,我大哥说了,要把你腿打断,丢去喂后山的恶狼!
陈牧没理他,转身走向演武场角落的桃树林。
那里站着三个外门弟子:柳如烟攥着绣春刀,李二狗摸着腰间的淬毒飞针,张老三的左手还缠着前日被林骁打伤的绷带。
我有筑基丹。陈牧抛过去个青瓷瓶,一人一颗。
条件很简单:次轮混战,你们三个缠住林骁的人。
柳如烟捏着瓷瓶的手顿了顿:林骁说他有内门长老撑腰,你...能赢?
我能让你们拿到内门名额。陈牧望着她发间褪色的珠花——那是她被退婚时留下的,林骁说要独占五个名额,你们信吗?
李二狗突然笑了:前日我听他跟执法堂的人说,等陈牧出局,要把我们几个也踢下去。
奶奶的,老子筑基三年,凭什么给他当垫脚石?
张老三扯下左手的绷带,露出狰狞的伤疤:我跟!
只要能揍那孙子,让我啃三天冷馒头都行!
陈牧看着三人眼里重新亮起的光,摸出三块刻着阵纹的玉牌:次轮开始前,把这个贴在胸口。他指了指玉牌上的幻影阵纹路,能帮你们挡两记杀招。
与此同时,青霄宗西院的密室里,赵无极正捏碎盏茶盏。
执法堂副长老跪在地上,额角渗着血:长老放心,次轮我会把林骁他们的签位全调到陈牧周围。
那杂役要是敢反抗...他从袖中摸出个木雕傀儡,这是用他火房的扫帚枝刻的,能替他承受致命伤——到时候他死在自己人手里,谁也怪不着。
好。赵无极盯着傀儡头顶的陈牧名字,眼里闪过阴狠,等大比结束,我要他的骨头渣子都喂狗。
是夜,陈牧坐在火房的床板上。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他胸前——那里的至尊骨虚影正在缓缓凝实,发出细碎的鸣响,像古战场上的战鼓。
这声音...陈牧抬手按住胸口,骨鸣声里竟混着一丝熟悉的血脉震颤。
他想起父母被杀前,母亲塞给他的半块玉佩,想起父亲最后说的等你拿回至尊骨,就知道我们是谁。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至尊骨虚影凝实度42%,检测到血脉共鸣。
建议探查宗门禁地,可能藏有血脉秘密】。
陈牧望着窗外的夜色,宗门禁地的方向飘来一缕极淡的寒气,像根细针戳进他的眉心。
他摸出怀里的匕首——那是用赵极黑市的玄铁铸的,淬了火毒炼心诀的毒。
夜探禁地么...陈牧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匕首的血槽,正好,有些秘密,也该见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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