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落时，陈牧正蹲在火房柴堆后擦刀。
刀刃映着灶火，将他眼底的冷光割成碎片——七长老院子里的法诀波动已持续了三个时辰，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陈小友。
苍老的咳嗽声从院外传来。
陈牧指尖微顿，刀身嗡地轻颤，恰好掩过他收刀入鞘的响动。
转身时，他已换上副恭谨模样：七长老。
七长老的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执法堂的青铜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没废话，直接抛来枚传讯玉符：另外六位长老已应下。
子时三刻，执法堂三十人随你去黑市。
陈牧接住玉符，指腹摩挲着符身流转的灵光。
这玉符里封印着七位长老的精血，若计划有变，足够他反手钉死任何一个临阵退缩的老东西。赵极的暗卫至少有五十人。他抬眼，三十人不够。
足够了。七长老突然笑了，皱纹里爬满阴鸷，赵极这些年吞了外门三成灵田，那些被他断了香火的长老，连自家护院都借来了。他拍了拍陈牧肩膀，力道重得像块压舱石，你只需要带我们找到密道入口。
子时三刻，陈牧走在队伍最前。
山风卷着露水打湿他的布鞋，却掩不住前方密林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魔修常用的掩息香，赵极的黑市果然藏在这里。
停。他抬手，脚尖点在一块凸石上。
石面立刻裂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石阶。
暗卫首领的脸突然从黑暗中浮起，刀疤从左眼斜贯到下颌：什么人——
陈牧反手甩出三张雷符。
炸响声中，暗卫首领的刀刚出鞘便被雷火劈碎。
他回头对七长老挑眉：密道分三条，中间那条通主殿，左右是暗卫居所。话音未落，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可吞噬目标：暗卫首领（练气八层），是否立即吞噬？】
他压下冲动。现在需要的不是修为，是让七长老们看见他的价值。
韩重！陈牧低喝。
青雾从他眉心涌出，化作银甲执剑的身影——韩信战魂踏阶而下，手中长剑划出半弧：左队十人绕后封死退路，右队十五人正面牵制，剩下五人跟我破中门。
七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见过太多战魂，但能这般清晰显形、甚至指挥战局的，还是头回。
密道里的喊杀声瞬间炸开。
陈牧贴着石壁往上爬，耳中捕捉着每声惨叫的位置。
当暗卫首领的痛呼戛然而止时，他知道韩信的分割战术已成——那些被围在左右两路的暗卫，此刻正被执法堂修士像切瓜般收割。
陈牧！七长老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主殿守住了！
陈牧纵身跃下，正撞进漫天黑雾。
主殿中央的丹炉还在冒暗红药丸，赵极站在丹炉后，嘴角淌着黑血，显然刚服下了什么禁药。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最后钉在陈牧脸上：你个扫茅厕的杂役，也配动我的黑市？
配不配，试试便知。陈牧指尖掐诀，藏在丹炉下的火毒阵引信应声而断。
轰！
整座密室突然腾起赤焰。
火毒顺着黑雾蔓延，沾到暗卫尸体便烧出绿烟——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从顾挽月那里换的焚魔火，专克魔修的阴邪之气。
赵极的法袍瞬间被烧出几个洞，他狂吼着拍碎丹炉，暗红药丸暴雨般砸向陈牧：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退！韩信战魂横剑一挡，剑气将药丸全部扫进火里。
七长老趁机欺身上前，手中铁尺砸向赵极丹田：赵老二，当年你抢我灵脉时，可想到有今日？
陈牧没看这场缠斗。
他的目光锁定在主殿最深处的石墙上——那里有道半人高的暗格，此刻正随着火势震动，露出一角幽蓝光芒。
魔源石。白起战魂突然在识海开口，吞噬它，你的至尊骨能凝实三成。
陈牧冲过去，石屑砸在背上生疼。
暗格里的石头泛着冷光，表面浮着细密的魔纹，像条蛰伏的蛇。
他伸手触碰的瞬间，魔源石突然暴起，化作黑雾缠上他的手腕。
剧痛从指尖窜入骨髓。
陈牧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
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检测到魔属性能量，是否吞噬？】【警告：吞噬失败将爆体而亡！】【至尊骨共鸣中...】
吞！
黑雾顺着血管涌入丹田。
陈牧的肋骨突然发出脆响，一道金光从骨缝中透出来——那是至尊骨的虚影，此刻正在魔源石的能量中疯狂生长。
他看见自己的骨骼在金光中重组，每根骨节都刻着古老的纹路，像座被唤醒的神龛。
这才是你真正的起点。白起的声音带着赞叹，当年我见秦始皇时，他的龙气也不过如此。
陈牧！七长老的怒吼打断了他的感知。
陈牧抬头，正看见赵极掐着七长老的脖子，周身黑雾凝成尖刺，老子今天就先杀你！
陈牧抬手。
刚凝实的至尊骨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精准洞穿赵极的左肩。
赵极惨叫着松开手，踉跄后退：你...你有至尊骨？
现在知道，晚了。陈牧一步步逼近，骨中金光越来越盛，你的黑市，你的魔源石，你的命——都是我的。
赵极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癫：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青霄宗也不会容你！
外门大比...外门大比时，你以为那些内门长老会眼睁睁看你崛起？他猛地咬破舌尖，血雾中窜出只黑鸦，陈牧！
我赵极就算化成鬼，也要扒了你的皮！
黑鸦扑棱着翅膀撞破屋顶，消失在夜色里。
七长老捂着脖子咳嗽，目光复杂地看向陈牧：追吗？
不必。陈牧望着黑鸦消失的方向，至尊骨的热度渐渐退去，他现在比死了更有用——至少能让某些人提前露出马脚。
战斗结束时，寒潭的水已经被血染红。
陈牧站在崖顶，望着下方还在冒烟的黑市废墟，怀里的魔源石碎片已经彻底融入骨骼。
系统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至尊骨虚影凝实度37%，检测到外门大比倒计时：七日】
他摸出怀里的玉牌——那是七长老刚发的外门弟子令牌。
月光照在牌面陈牧二字上，泛着冷硬的光。
外门大比。陈牧低声重复，嘴角扬起极淡的笑，正好，我也该让某些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杂役。
山风卷着晨雾涌来，将他的身影渐渐吞没。
而在宗门深处，某座阁楼的窗户突然亮起灯火，道玄色身影望着东方将白的天色，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扳指：外门大比？
有意思。
陈牧啊陈牧，你以为毁了个黑市就能翻天？
晨钟恰在此时撞响。
钟声里，陈牧转身走向火房——那里还有他没做完的杂役活。
但谁都知道，这个曾被踩在泥里的杂役，已经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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