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发电机的震颤顺着金属支架爬进苏妄的掌心，他盯着楚昭机械腿护板下渗出的幽蓝火焰，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哪是机械腿，分明是装在姑娘腿上的窜天猴。
可当他瞥见楚昭后颈那道泛着金属光泽的0719时，喉结突然滚了滚。
系统刚才那声同步率32%还在他脑子里嗡嗡响，像极了上次他偷吃阿金烤腰子被逮个正着时，老板娘拍案板的动静。
叮——
突如其来的脆响惊得苏妄差点从支架上滑下去。
转头一看，阿金举着半块砖站在烧烤摊前，脚边躺着个被砸裂的液化气罐，橙黄的液体正顺着青石板往发电机方向淌。
这老小子平时总说烤串要慢火，此刻却红着眼眶喊：二十年前教我翻烤架的老班长，说话也带这股子军味儿！他的围裙兜着半把辣椒面，在夜风里一颠一颠的，小楚丫头，你后颈那疤——和我老班长实验室墙上的编号，长得一模一样！
楚昭的机械腿突然顿住。喷射口的幽蓝火焰晃了晃，她低头看向阿金时，瞳孔里的机械红光忽明忽暗，像被风吹乱的烛火。
苏妄看着她攥紧的拳头——指节在战术手套下泛着青白，突然想起昨天在武馆，她拆完三个实木靶桩后也是这副模样，当时他还笑她女武神拆家瘾犯了，现在才明白，那哪是拆家，分明是在拆心里的墙。
咳。苏妄故意清了清嗓子，把记仇小本本在指尖转了个圈，阿金叔，您这是要给咱们加燃料？他晃了晃怀里发烫的外卖箱，箱体表面敏捷强化的纹路正随着液化气的气味泛起金光，系统刚说我这箱子能扛三百度高温，您这罐子里的...该不会是混了二荆条的柴油？
混你个大头鬼！阿金抄起铁签子往地上一杵，这是我藏了十年的防狼燃料，掺了碾碎的印度魔鬼椒——上次有小流氓砸我摊子，我泼了半罐，那小子哭着喊妈跑了三条街！他抹了把脸，又压低声音补了句：老班长说过，辣椒水比子弹更能撕开伪装。
这句话像根针，噗地扎破了楚昭眼里最后一层机械红雾。
她突然仰头笑了，笑声混着发电机的轰鸣，震得苏妄耳朵发麻——那是他在武馆教她用甜面酱当暗器时，她憋不住的笑；是他用外卖箱给她挡暴雨时，她憋着不笑却弯成月牙的眼。
可这次不一样，她的机械腿关节咔嗒咔嗒响着展开成喷射器，后颈的0719突然泛起温热的触感，像有人隔着二十年的光阴，轻轻摸了摸她的后颈。
苏妄。她转头看向他，眼里的清亮比夜市最亮的霓虹灯还灼人，抓住我。
话音未落，无人机群的尖啸突然变了调。
苏妄抬头，就见那些原本循环播放周明远笑脸的屏幕开始冒蓝烟，镜头被辣椒烟雾腐蚀出一个个黑斑，活像谁家熊孩子拿彩笔在电视上乱涂。
更邪乎的是楚昭的动作——她明明在教他醉拳时说过重心要虚，此刻却一步跨出半米，军体拳里锁喉摔的架势混着醉拳的踉跄，竟把扑过来的无人机拍得像秋天的落叶，哗啦啦往下掉。
叮——检测到实验体楚昭记忆清除度100%，战斗本能全面觉醒！系统提示音这次没带电流杂音，倒像是敲了个响锣，当前同步率提升至85%，宿主可兑换技能卡过目不忘（临时）。
苏妄手忙脚乱去摸手机，却见楚昭已经徒手撕开一架无人机外壳。
金属碎片飞溅的瞬间，他瞥见了里面的芯片——和楚昭机械腿里的核心部件，连刻痕都一模一样。
周明远好手段。他把小本本咬在嘴里，腾出双手帮楚昭扯断缠绕的电线，用实验体的技术造无人机，拿我们的人打我们自己...啧，这波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楚昭没接话。
她盯着芯片上的编号，突然蹲下身。
苏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地面不知何时投出一片虚影——周氏集团的股权契约，周明远的签名在霓虹灯映照下泛着冷光。
十元硬币。楚昭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妄愣了愣，随即从裤兜摸出枚皱巴巴的硬币——那是今早他用半份烤冷面跟小学生换的，说好了给系统任务当道具。
他把硬币往夜市总闸的投币口一塞，就听嗡的一声，全城霓虹灯骤然亮起，组成密密麻麻的二维码矩阵。
当年你为救我炸毁实验室，却被他们改造成傀儡？楚昭的军靴重重踏在股权契约上，虚影应声碎裂。
她后颈的0719此刻烫得惊人，苏妄伸手碰了碰，指尖立刻传来灼痛——不是机械的冷，是血肉的热。
所以周明远才总说科技向善。苏妄扯下被烤焦的鸭舌帽扇风，突然瞥见街角阴影里有个晃动的身影。
龙三那家伙平时总揣着个雕花葫芦，此刻正背对着他们，葫芦嘴儿里冒出几缕淡绿色的雾气，像条吐信的蛇。
女武神。他拽了拽楚昭的战术背心，眼神往街角一飘，您看那葫芦...该不会装的是糖水？
楚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瞳孔微微收缩。
她的机械腿喷射器重新聚起幽蓝火焰，却没急着冲过去，反而伸手把苏妄的鸭舌帽重新扣在他头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她的声音混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记得用十块钱请我吃麻辣烫。
苏妄刚要回嘴，就听咔的一声轻响。
龙三的葫芦嘴儿突然裂开道缝，淡绿色的雾气像活了似的，顺着风往他们这边爬过来。
龙三的葫芦嘴裂开的瞬间，苏妄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那团淡绿色雾气像条活物般贴着地面蜿蜒，他甚至能听见毒气与空气摩擦的嘶嘶声——这味儿不对，不是普通迷药，倒像上次系统任务里让他在宠物医院给藏獒灌的听话喷雾，只不过浓度高了十倍。
姐！他拽着楚昭战术背心的手直抖，另一只手本能去摸外卖箱——箱子表面敏捷强化的纹路正泛着暗红，像在预警什么。
可楚昭没动，她盯着毒气的眼神像在看训练靶场上的移动环，机械腿关节咔咔转动半圈，喷射口的幽蓝火焰突然收缩成细针状。
退半步。她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苏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单手拎着后衣领扯到烧烤架后面。
下一秒，机械腿喷射口喷出的气流裹着毒气撞向天空——那些正往下掉的无人机群还挂着周明远的笑脸，被毒气一扑，屏幕上的伪善笑容瞬间扭曲成恶鬼模样，噼里啪啦炸成烟花。
我去！这招叫以毒攻毒？苏妄扒着烧烤架探头，阿金的辣椒面被气流掀得漫天飞，他吸了一鼻子辣，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系统说你机械腿是窜天猴，合着还是毒气弹发射器？
楚昭没接话，她盯着自己机械腿的眼神发直。
苏妄顺着看过去，金属护板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和刚才无人机芯片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叮——实验体战斗本能与宿主忽悠术产生共振！当前同步率99%！
忽悠术失控警告——
苏妄后脑勺嗡地一声，嘴比脑子快了三拍：姐！你右腿旧伤发作时会——
后半句被楚昭的手掌堵在喉咙里。
她的掌心还带着机械腿残留的热度，指腹蹭过他嘴角的辣椒面，突然笑了：我知道，会冒冷汗。她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眼下的泪，就像当年暴雨夜，我抱着你狂奔三公里去诊所时那样。
苏妄的脑子轰地炸开。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被混混堵在巷口，是穿军训服的楚昭踩着积水冲进来，把他护在怀里往医院跑。
那时她的右腿就有伤，每跑一步都要咬着牙，后颈的汗把他校服都浸透了——原来她后颈的0719，是从那时候就埋下的吗？
叮——星耀等级解锁！系统本源记忆已清除。这次的系统音像晨钟，震得两人耳膜发颤。
苏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血红色界面，商城最顶端的本源记忆图标正在融化，露出后面一行小字：实验体反制程序需宿主血液激活。
楚昭的机械腿突然弹出根细针状接口，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她抓住苏妄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快！用你的血激活最后的反制程序——
你疯了？苏妄倒抽冷气，上次被系统抽了半管血，我躺了三天！但他看着楚昭眼里的血丝，突然想起今早她蹲在武馆门口给机械腿上油的模样——那时她的动作轻得像在哄孩子，现在这双眼睛里烧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火焰。
就当...就当是还你十二岁那年的麻辣烫。楚昭声音发哑，机械腿接口轻轻抵住他指尖。
苏妄咬了咬牙，用阿金的烤签子刺破指尖——血珠刚碰到接口，整座夜市的霓虹灯突然倒转！
监控屏、无人机残骸、甚至阿金的烧烤架电子秤，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都开始播放画面：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人往楚昭后颈按芯片，周明远笑着把股权契约按在0719实验体档案上，龙三的葫芦里装着的根本不是糖水，是用实验体残骸提炼的神经毒气
我艹！阿金举着半块砖的手直抖，老班长说的科技向善，合着是拿活人当零件！他抄起装辣椒燃料的油桶往空中一抛，楚昭的机械腿喷射口精准接住，橙黄液体裹着幽蓝火焰炸成巨型0719——在夜色里亮得像颗人造星星。
苏妄的外卖箱突然发烫。
他这才发现箱体纹路和楚昭机械腿的刻痕完全吻合，两种金属共鸣出蜂鸣，震得他虎口发麻。
楚昭扯下战术背心系在腰间，露出里面印着退役侦察兵的黑色T恤，军靴碾过地上碎裂的股权契约：现在，该去炸了他们的老巢了——
等等等等！苏妄拽住她胳膊，系统商城刚提示星耀等级能抽奖，我还没看——
下次。楚昭甩给他个军用匕首，刀刃寒光映出她嘴角的笑，不过先说好，下次请你吃十元夜市大餐，我要加十串烤腰子。
匕首嗡地钉在两公里外的周氏大厦顶端，把科技向善的霓虹招牌戳出个窟窿。
警笛声由远及近，龙三的身影在街角晃了晃，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苏妄抹了把脸上的辣椒泪，掏出手机点开系统商城——抽奖界面泛着金光，影遁药剂（5秒）和青铜古钱币的图标正在闪烁，像在说些什么没说完的秘密。
姐！他举着手机追上去，这古钱币该不会是...哎你慢点！我腿没你机械的快啊！
夜市的烟火气混着辣椒香飘向天际，楚昭的机械腿在地面拖出两道幽蓝轨迹。
远处，周氏大厦顶层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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