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后颈的汗毛炸成一片。
那只灰手套的手指刚勾住心口金丝，他就听见骨骼发出类似琴弦崩断的脆响——不是疼，是某种更原始的撕裂感，像有人攥着他的灵魂往两个方向拽。
白影的意识顺着血管往上窜，右胳膊突然重得像灌了铅，指尖不受控地抠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落在地面，竟滋滋冒起青烟。
宿主需要隐藏系统真相！灰袍人终于从漩涡里迈出来。
他的袍子灰得像被揉皱的雾，连脸都藏在兜帽阴影里，唯一露出来的是沾着暗纹的下巴，此刻正紧绷成一道冷硬的线。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已经掐住苏妄右臂，指节抵着皮肤的位置，白影的意识突然发出尖啸，像被火燎到的蛇信子。
醉仙的血脉在呼唤......苏妄的喉咙被另一个声音挤得发颤。
他看见自己右臂的皮肤下浮起青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兽的鳞片，指甲瞬间暴长半寸，在灰袍人的手套上划出火星。
这不是他的声音，更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共鸣，带着千年陈酿般的醺然，小友，借你的身子一用...
借你大爷！苏妄咬着后槽牙骂。
他想起上周送麻辣烫被狗追时，也是这种胳膊不受控的劲儿——当时他抄起汤桶把狗砸成了落汤狗，现在总不能把灰袍人也浇成落汤鸡？
正想着，外卖箱突然咔地弹开，龙纹从箱体里游出来，化作金红锁链唰地缠上灰袍人和他自己的胳膊。
锁链每缠一圈，苏妄就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古武封印松动！警告！警告！】
混沌刃需要......赌上一切的......楚昭的声音突然像被按了加速键。
苏妄猛地转头，正看见她金瞳里的密文像走马灯似的转，眼尾的泪痣被血雾染成暗红。
她那条缠着蓝焰的结晶腿正抵在不远处的青铜人核心上——方才他们启动时空囚笼时，这尊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青铜像就一直在砸场子，现在胸口裂开的缝隙里，露出拳头大的幽蓝晶体。
昭昭！苏妄想扑过去，可被锁链捆着的腿像灌了水泥。
他看见楚昭的指尖渗出蓝血，沿着结晶腿的纹路往上爬，蓝焰突然暴涨三尺，把青铜人核心烧得滋滋冒油。
更诡异的是，她和苏妄脚踝上的纹身——原本是分开的半圆，此刻竟在地面投下完整的圆环影子，环心浮着个模糊的身影：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正握着短刃对拳，而那短刃的形状，和楚昭此刻的结晶腿......一模一样。
原来混沌刃......是器灵和宿主的共生体。楚昭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她仰头看向苏妄，金瞳里的血雾褪得干干净净，前世的你，用醉拳封印白影时，我就是这柄刀的刀鞘。现在......她猛地一跺脚，结晶腿刺穿青铜人核心，幽蓝晶体砰地炸成碎片，现在该换刀鞘护着刀刃了！
碎片飞溅的瞬间，苏妄右臂的青黑鳞片突然褪成淡金。
他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心口涌上来，像是母亲戏班里那坛埋了二十年的女儿红，烧得他眼眶发酸。
再看灰袍人，锁链已经把他的兜帽扯落，露出张和苏妄有七分相似的脸——高挺的鼻梁，眼尾微微上挑，只是那双眼像淬了冰，此刻正盯着苏妄右臂，喉结动了动：果然......你激活了0719......
十句话任务已失败。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炸响。
苏妄本能地低头，影武者的匕首擦着他发顶划过，带起几缕碎发。
这王八蛋不知什么时候从青铜人废墟里钻出来，连呼吸声都和苏妄送外卖时爬楼梯的频率一模一样——他明明三天前才接了十分钟内用十句话忽悠影武者暴露身份的任务，现在倒好，任务失败不说，对方还复制了他的敏捷强化，连出刀角度都像照镜子。
靠！你这复制粘贴能不能要点脸？苏妄骂着，本能地把外卖箱挡在身前。
箱体嗡地展开成盾牌，龙纹在盾面游走如活物，竟啪地拍开影武者第二刀。
更奇的是，龙纹与契约金丝接触的位置，突然映出串发光的条形码：0720。
苏妄盯着那串数字，脑子里闪过系统新手任务的提示音：0719是古武实验体编号......那0720......
闭眼！灰袍人突然吼了一嗓子。
苏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得低下脑袋，只听见头顶传来金属交击的脆响——是楚昭的结晶腿，正和影武者的匕首撞在一起。
蓝焰裹着刀光，把影武者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这是苏妄三天来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见破绽。
宿主。灰袍人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
苏妄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解开了锁链，手掌正按在他后颈的系统印记上，时空囚笼的能量要散了，我需要......
要你命三千？苏妄条件反射接梗，可话没说完就被灰袍人捏得闭了嘴。
他看见对方眼底翻涌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焦急，又像是欣慰，听着，等会不管看见什么......
苏妄！接招！楚昭的尖叫打断了灰袍人的话。
苏妄抬头，正看见影武者的匕首裹着暗劲刺来，而楚昭的结晶腿被对方用巧劲压在身侧，根本来不及救援。
他想躲，可被灰袍人按着的后颈突然发烫，契约金丝从心口窜出来，像活物般缠住影武者手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控制金丝，竟比送外卖时躲闯红灯的电动车还顺溜。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清晰。
苏妄看见灰袍人指尖渗出淡金色光粒，正顺着他后颈的印记往身体里钻。
影武者的匕首当啷落地，楚昭的结晶腿趁机抵住对方咽喉，蓝焰在刀刃上跳成小火焰，把影武者吓得瞳孔地震。
这是......时空囚笼的能量？苏妄感觉浑身轻快得像刚签了五星好评的订单，连被白影折腾的右臂都不疼了。
灰袍人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他腕间的条形码0720，又抬头看了眼楚昭脚踝的圆环纹身，嘴角终于扯出点笑意：宿主，你比实验数据里......可爱多了。
话音未落，系统商城的蓝光突然开始闪烁。
苏妄看见灰袍人的身影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被拉得很长，混着系统提示音钻进苏妄耳朵：记住......0719和0720的真相......
楚昭的结晶腿唰地收回。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踢了脚躺在地上装死的影武者，转头看向苏妄时，金瞳里还映着未散的蓝焰：刚才那灰袍人......和你长得好像。
苏妄摸着后颈发烫的位置，突然想起三天前母亲塞给他的老照片——照片里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怀里，抱着个戴银锁的小娃娃，小娃娃的脸被涂了团墨水，可露出的半只眼睛，和灰袍人......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没了杂音：【时空囚笼能量注入完成。警告：宿主与系统将断开连接72小时，期间......】
期间怎么着？苏妄对着空气喊，可系统没了回应。
他低头看外卖箱，龙纹正缓缓缩回箱体，箱底的古篆密文却比之前亮了三倍。
楚昭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密文，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这次的记忆碎片里，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正把短刃递给小娃娃，说的话清晰得像在耳边：小妄，这是混沌刃的第二重封印，等你找到0720......
0720到底是什么？苏妄嘀咕着，突然感觉心口一热。
契约金丝从领口钻出来，在他掌心绕成个小圈，像是在安抚。
楚昭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屏幕，挑眉道：你妈发消息，说今晚炖了酸萝卜老鸭汤，让我们回去......
等等！苏妄猛地拽住她手腕。
他盯着两人交叠的手背，发现各自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金纹路——他的是0719，她的是0720，合在一起，刚好是系统商城里那个时空囚笼的启动符文。
窗外突然划过道蓝光。
苏妄抬头，正看见灰袍人的身影在云层里一闪而过，他的兜帽被风吹起，露出的半张脸，和照片里被涂掉的小娃娃......完全重合。
楚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金瞳突然缩成针尖：那是......
回家喝老鸭汤。苏妄突然扯着她往门外走，外卖箱在脚边蹦跶得像只小狗。
他没说的是，刚才灰袍人注入能量时，他听见了系统本源的声音，混着母亲的戏腔，还有前世醉拳的鼓点，说了句：小妄，你的定盘星......可不止楚昭一个。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影武者的指尖悄悄划过地面的0720条形码，嘴角勾起和灰袍人如出一辙的笑：实验体0719与0720......共鸣成功。苏妄刚拽着楚昭往门外走，后颈的系统印记突然又烫起来，像是被人拿烟头烫了个烙印。
他踉跄两步，耳边炸开灰袍人残留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用混沌刃刺入契约金丝源头！”
“啥？”苏妄差点把外卖箱砸在脚面上。
箱子里的龙纹突然活了似的窜上他右臂，烫得皮肤发红。
与此同时，心口的契约金丝疯狂震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顺着锁骨往喉管钻——白影的意识裹着青黑雾气从血管里涌出来，他的瞳孔瞬间变成浑浊的灰色，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以醉仙之名……”
“我去你大爷的醉仙！”苏妄猛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可右臂根本不受控，自动抬起来，指尖的混沌刃不知何时现了形，泛着幽蓝寒光。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另一个人，宽袍大袖，腰间挂着酒葫芦，正是记忆碎片里那个穿墨绿旗袍女人怀里的小娃娃长大后的模样。
“苏妄！”楚昭的声音带着风刃破空的锐响。
苏妄眼角瞥见银光一闪，她的匕首擦着他手腕划过，在混沌刃上撞出火星。
他右臂一麻，混沌刃“当啷”落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悬在胸口，指尖几乎要刺破契约金丝的源头——那里泛着诡异的紫色，像团要爆炸的煤气罐。
“那是初代祭司的自毁程序！”楚昭反手接住匕首，金色瞳孔里的密文转得更快，“我在古籍里见过，用混沌刃刺那里，会把宿主和系统一起炸成烟花！”她冲过来拽住苏妄肩膀，指尖按在他脉搏上，“你心跳乱得像我家楼下卖煎饼的电饼铛——白影在偷换你的行动指令！”
苏妄这才后知后觉冒冷汗。
他低头看地上的混沌刃，刀刃映出自己扭曲的脸，右边瞳孔还沾着白影的灰雾。
龙纹从外卖箱里游出来，绕着刀刃转了三圈，突然“唰”地扎进刃身，幽蓝刀光瞬间变成金红色，像被浇了桶二锅头的篝火。
“叮——”
天机锁的倒计时突然“咔”地停住。
他们脚边的青铜人核心碎片突然浮起来，在半空拼成张泛黄的股权契约，“翡翠园”三个大字在光里泛着冷光。
苏妄的系统商城同时弹出密文，血红色字体刺得他眼睛疼：【宿主选择——A.启动时空囚笼（代价：失去0720共生体）B.】
“B选项呢？系统你玩我呢？”苏妄骂着，余光瞥见楚昭手背上的0720纹路正泛着蓝光，和他手背上的0719连成个旋转的星图。
她的结晶心脏在锁骨下若隐若现，淡蓝光芒里飘着几片碎金——那是上次任务中他用十元硬币给她换的“心跳修复卡”，现在硬币正嵌在心脏边缘，像块歪歪扭扭的糖。
“选C。”苏妄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枚磨得发亮的十元硬币——和楚昭结晶心脏上那枚一模一样，是小时候母亲塞给他的“压兜钱”，“用童年片段重写醉拳收招式！”
楚昭瞪大眼睛：“你疯了？醉拳收招需要……”
“需要定盘星！”苏妄打断她，把硬币按在她结晶心脏上。
硬币刚贴上，两人手背上的纹路突然亮得刺眼，童年记忆像潮水般涌进脑子：七岁那年，他蹲在戏班后台偷吃糖，被母亲抓包，她举着木刀追他绕着青铜香炉跑，嘴里喊着“小妄，醉拳收招要像收糖罐，得把狠劲裹在甜里！”
契约金丝突然逆流而上，从心口窜向天花板，在半空凝成金丝雨。
苏妄看见白影的意识被金雨裹住，雾气里渐渐显出张和他有七分像的脸——不是灰袍人，是记忆里那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她怀里抱着个小娃娃，正是照片里被涂掉的那个，而小娃娃手里，正握着柄和混沌刃一模一样的短刃。
“原来……白影是醉仙的影，醉仙是白影的光。”楚昭轻声说。
她的金色瞳孔里，金丝雨映出两行密文：【双生实验体，共生即真相】。
苏妄刚要说话，楚昭的金色瞳孔突然闪过道刺目的白光。
她猛地捂住眼睛，指缝里漏出点水光：“我……好像看见……”
“看见什么？”苏妄紧张地扶住她肩膀。
楚昭摇头，金色瞳孔里的光渐渐暗下去，但他分明看见，在那片黑暗深处，闪过个穿作训服的少女身影，十七岁的模样，站在训练场的沙坑里，举着把木刀对他笑。
“可能是系统断开前的乱码。”楚昭揉了揉眼睛，弯腰捡起混沌刃，“走了，回家喝老鸭汤，再晚你妈该把汤炖成中药了。”
苏妄跟着她往外走，外卖箱在脚边蹦跶。
他没说的是，刚才金丝雨里，他听见母亲的戏腔混着系统本源的声音，轻轻说了句：“小妄，你的定盘星……要自己找了。”
而在他们身后，影武者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指尖的0720条形码泛着幽蓝。
他抬头看向天空，灰袍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个和苏妄如出一辙的笑：“实验体共鸣完成……该让周先生看看，这对双生刃……有多锋利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