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声像生锈的钢丝在耳道里绞动时，青铜镜突然泛起涟漪。
苏妄后颈的条形码跟着发烫，抬头正撞进镜面里翻涌的画面——碎砖、断木、七歪八扭的练武桩，穿红肚兜的小丫头被人拽着后领往卡车上拖，她挥着小拳头砸向推土机车头，哭喊声透过镜面刺得人耳膜生疼：我师父还在屋里！
昭昭？苏妄脱口而出。
楚昭的手在他身侧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骨头。
他这才发现她的呼吸乱了，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发颤，眼尾泛红得像被人用炭笔抹过。
原来你才是...琉璃的拍卖槌悬在半空，翡翠柄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幽光。
她眼尾那颗泪痣跟着轻颤，话音未落便猛地砸向镜面——咔的脆响里，翡翠色碎片腾空而起，在两人头顶拼成枚残缺的玉佩纹样，正是楚昭总挂在钥匙串上的那枚，缺口位置连得丝毫不差。
第十一次谎言！苏妄突然扯下外卖箱的保温层，内层反光金属面在灯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想起三天前系统任务用外卖箱完成一次光学反射实验时骂的脏话，此刻倒要谢系统八辈祖宗——沈会长的机械心脏，是不是也怕这面镜子？
金属面折射的光斑扫过沈青崖胸口，翡翠碎片的虚影骤然扭曲。
众人眼前炸开一片血雾：推土机的钢铁巨铲正碾过穿西装的男人，鲜血溅在古武商会的鎏金招牌上，模糊的面容却和沈青崖重合得严丝合缝。
你、你怎么会......沈青崖踉跄后退，机械义眼的黑液滴在地上滋滋冒烟。
他扯松领带的手在发抖，后颈的金色纹路已经完全变黑，像条爬满腐肉的毒蛇。
楚昭突然抓住苏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
隔着运动背心，他能摸到那枚菱形结晶的震动，像颗小炸弹在皮肤下跳动，连带着心跳声都成了重叠的鼓点：快用混沌共鸣！契约金丝正在读取我军体拳的...
话音未落，两人手腕同时窜过刺痛。
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金线从祭坛裂缝里钻出来，缠上苏妄的脚踝、楚昭的腰，甚至往混沌刃的剑柄里钻。
苏妄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在往脑子里爬，像是有人拿着细钳子在撬记忆：我靠这玩意儿还带读心术？
系统你早说有反制技能啊！
闭嘴！楚昭额头渗出冷汗，却笑得像只炸毛的猫。
她另一只手扣住苏妄后颈的条形码，结晶的幽光和他皮肤下的纹路同时大亮——混沌刃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原本半人高的剑身咔地弹出三段，金属齿轮咬合的声音震得金箔蜡烛全灭，只剩刃口的满30减5贴纸在幽光里泛着诡异的红。
三米长的混沌刃悬在两人头顶时，金丝突然绷直成琴弦。苏妄感觉有热流从丹田往四肢窜，那是系统奖励的敏捷强化在发烫；楚昭的指节抵住他后颈，结晶的震动频率和他心跳完全重合——这是她上周教他的双人战术呼吸法，当时他还笑她武馆招生广告都打到外卖员头上了。
共振！楚昭低喝。混沌刃突然往下一沉。
苏妄咬着牙握紧剑柄，刃身的外卖贴纸被震得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刻满符文的金鳞。
那些他之前以为是磨损的痕迹，此刻正随着两人的心跳亮起金光，像条活过来的龙在刃上游走。金丝缠得更紧了，勒得苏妄手腕发红。他能听见楚昭的喘息就在耳侧，带着练武后特有的清冽汗味，混着祭坛上残留的艾草香——和她武馆里熏的一模一样。原来她总说驱寒是假话，真正要驱散的，是记忆里那股推土机油漆味？
咔吧——
最粗的那根金丝突然断裂。沈青崖的义眼猛地爆出刺目蓝光，黑液像被吸走似的缩回眼眶。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机械义眼的蓝光扫过三人时，竟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有趣......
苏妄后颈的条形码突然灼痛。他望着沈青崖重新亮起的义眼，突然想起系统今早发布的隐藏任务：阻止黑液侵蚀初代容器。合着这玩意儿不是随机刷的，是早就算好的局？
混沌刃的重量突然减轻。楚昭松开他的手，结晶的幽光暗了下去，但两人掌心的汗还黏在一起。
琉璃不知何时退到了祭坛边缘，手里的半块玉片闪着微光，见他望过来，冲他眨了下左眼——那是三天前她帮他偷取古武商会资料时的暗号：计划有变。
沈青崖整理袖扣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望着混沌刃上的金鳞，又望着苏妄后颈的条形码，机械义眼的蓝光越来越亮，亮得人不敢直视。
下一局......他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像从生锈的齿轮里挤出来的，该我发牌了。
沈青崖的机械义眼重新亮起幽蓝光芒时，金属齿轮在喉间碾出沙哑的笑：有趣，混沌共鸣能同时承载古武灵魂和现代科技......他尾音还挂在空气里，琉璃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指尖掐着半块温凉的玉简直接拍进苏妄掌心。
那动作快得像武馆里楚昭教他的寸劲，震得他虎口发麻，耳侧炸响琉璃急促的低语：接住！初代祭司的赌约需要......
需要什么啊大姐！苏妄条件反射蜷起手指，玉简上的纹路刺得掌心发烫。
他余光瞥见楚昭突然眯起眼，金色瞳孔里倒映着拍卖场水晶吊灯的影子——那不是普通的反光，是天花板暗门金属铰链的冷光。东南角的消防栓是机关！她话音未落，苏妄后颈的条形码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混沌刃嗡地从掌心弹出，带着他惯用的外卖投掷弧度破空而去。
咔——钢制消防栓盖被劈成两半的瞬间，苏妄后颈突然窜过电流般的刺痛。
他猛地扭头，正看见无数根泛着黑鳞的金丝从暗门裂缝里钻出来，尖端裹着黏液，精准刺向他后颈那个发烫的条形码。小心！那是沈青崖的......楚昭的提醒混着系统突然炸响的警报声：【检测到契约反噬，宿主生命体征下降15%！】
我靠系统你早不说！苏妄本能地缩脖子，金丝却像有眼睛似的擦着耳垂扎进后颈皮肤。
钻心的疼让他膝盖一弯，混沌刃的剑柄突然在掌心发烫。
他分明攥着剑柄，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手臂往上爬——是那些被劈开的消防栓碎片？
不，是混沌刃！
剑身突然像被捏碎的水银，哗啦啦散成上千只机械甲虫，每只甲壳上都刻着他熟悉的满30减5外卖贴纸，此刻在幽光里泛着诡异的红。
背叛者......阴恻恻的尾音擦着琉璃耳尖划过。
苏妄抬头时，正看见沈青崖的机械手指弹出三寸匕首，寒光直取琉璃咽喉。
她退得极快，发簪却被划落，乌发如瀑散下时，苏妄这才发现她耳后有块淡青色胎记——和三天前他在古武商会密档里偷看到的双面间谍标记一模一样。
琉璃！苏妄想扑过去，却被楚昭拽住手腕。
女武神的掌心全是汗，拽着他往侧边翻滚的动作却稳得像精密仪器：是虚影！她的军体拳已经穿透沈青崖的胸口，那具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散成青铜镜的碎片，在空中拼成血字契约未完成。
这老小子玩瞬移？苏妄扶着墙站起来，后颈的刺痛还在持续，却发现那些机械甲虫正围着他转圈。
每只甲虫经过时，他都能听见细微的嗡嗡声，像极了楚昭武馆里那台老空调的动静——等等，楚昭的玉佩！
他突然想起她钥匙串上那枚缺口玉佩，此刻机械甲虫群的飞行轨迹，竟和玉佩上的云纹弧度一模一样。
苏妄！楚昭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
他抬头，正看见琉璃捂着肩膀退到墙角，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地上，晕开的却是翡翠色。
她冲他拼命眨眼，那枚玉简还攥在他手里，此刻正随着机械甲虫的嗡鸣微微发烫。
沈青崖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金属摩擦的刺响：别急着看，这局......才刚开始。
机械甲虫群突然集体振翅，在两人头顶聚成模糊的轮廓。
苏妄盯着那团光影，后颈的条形码突然不再刺痛，反而泛起温热的痒——像有什么记忆正顺着皮肤下的纹路往上爬。
他听见楚昭倒抽一口气，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正看见甲虫群的金属光泽里，隐约勾勒出半枚玉佩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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