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的心脏在喉管里撞得生疼。
失重的瞬间他甚至没来得及骂娘，风灌进耳朵里像台破了音的唢呐——这可比他骑电动车闯红灯时刺激多了。
后颈的条形码被夜风刮得发烫，他盯着头顶越来越小的天台边缘，突然看清楚昭跃下时的姿势：她背对着地面，双臂张开像要接什么，马尾辫在月光里绷成一道银线。
我靠你该不会想当肉垫吧！他终于找回声音，尾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
下一秒，后腰撞上结实的怀抱。
楚昭的作战服磨得他肩胛骨生疼，她的手扣住他腰腹，落地时膝盖微屈卸力，两人在绿化带里滚了两圈才停住。
苏妄压在她腿上，鼻尖萦绕着硝烟混着青草的味道——是刚才她翻跃时带起的天台灰尘。
三支弩箭。楚昭的声音闷在他颈窝，刚才在楼梯间就听见弦响，角度卡着你心脏。
话音未落，噗噗噗三声闷响。
苏妄扭头，三枚黑黢黢的弩箭正插在他们方才站立的水泥地上，箭头泛着幽蓝的光，周围的地面竟滋滋冒起青烟。
淬了腐骨毒？楚昭翻身把苏妄压在身下，指尖擦过他后颈的条形码，周明远这老阴货，连赵铁山都派出来了。
苏妄这才注意到天台边缘立着道黑影。
月光勾勒出那人精瘦的轮廓，左手还攥着半拉弩机，右手正往嘴里塞什么药丸——是赵铁山，上周在夜市追他们时被楚昭掰断过三根手指的家伙。
姐姐你早发现危险了？苏妄突然抓住她手腕，刚才在楼梯间她故意慢半拍的脚步、藏在身侧的爪状手势，此刻全串成了线，所以推我下去是调虎离山？
楚昭没接话，反手从战术靴里抽出匕首。
寒光闪过的刹那，赵铁山突然怪叫着捂住右腿——那把匕首穿透了他的裤管，钉在他脚边的水泥里，刀刃没入半寸，震得他手里的弩机当啷落地。
你故意让我看到实验日志。楚昭翻身站起，拍掉作战服上的草屑，声音冷得像淬过冰，周明远要同步记忆，得先让我们自乱阵脚。但他忘了，侦察兵的直觉比系统提示准。
苏妄盯着她后颈仍在发红的条形码，突然扯住她作战服领口。
月光下，两人后颈的0719像两盏小夜灯，他后颈的泛着暖黄，她的却蓝得刺眼。
系统刚才提示同步率93%，说启动保护程序。他喉结动了动，该不会...要我们互相残杀才能升级？
回答他的是膝盖上突如其来的剧痛。
楚昭踹得精准，正好顶在他肋下软肉，苏妄闷哼着踉跄后退，却见她借这股反冲力跃上旁边居民楼的雨棚，伸手拽他：跑！去武馆地下密室，我师父当年藏了反监控设备！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苏妄这才发现她后腰渗着血——刚才推他时，有支弩箭擦过了她。
武馆在后巷尽头，红漆门框被月光染成暗紫。
楚昭踢开后门的瞬间，苏妄听见机关转动的咔嗒声。
密室墙壁突然亮起幽蓝的光，全息投影在两人中间展开：画面里是间白墙实验室，两个五六岁的小孩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后颈的皮肤被切开，医生夹着芯片往里面按——男孩左眼下有颗泪痣，女孩发尾翘着小卷，分明是他们。
我早该发现。楚昭的拳头砸在投影上，全息影像泛起涟漪，退役后总能预判敌人动作，以为是侦察兵本能...原来芯片在实时传输数据。她转身时眼眶发红，却笑得像要咬碎什么，周明远说这是神经同步，其实是把我们当人形路由器！
苏妄摸向自己后颈的疤，突然听见系统叮的一声。
这次不是任务提示，而是商城界面在他视网膜上闪了一下——新上架的道具图标模模糊糊，只看得见标签上的字：记忆清除剂。
走。楚昭拽起他往密室深处跑，先把芯片取出来，再——
再去掀了周明远的老巢？苏妄扯了扯鸭舌帽，把系统提示的光压在阴影里，我这月全勤奖都不要了，总得给0719实验体讨个说法。
全息投影里的幼年他们突然眨了下眼。
楚昭脚步顿住，苏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个小娃娃的后颈，不知何时爬出了和他们现在一模一样的条形码。
系统商城的蓝光在苏妄视网膜上刺得生疼，“记忆清除剂”五个字像团烧红的铁，烫得他后槽牙直发痒。
他余光瞥见楚昭正攥着全息投影里幼年自己的发卷，指节发白得像要捏碎空气——方才密室的反监控设备刚启动，周明远的信号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了。
“虹膜验证？”苏妄喉咙发紧。
系统提示框在眼前蹦跶，要求必须采集楚昭的活体虹膜数据才能购买。
他的目光扫过楚昭后颈泛蓝的条形码，突然想起三天前翻她武馆旧病历的发现——病历夹里夹着张泛黄的牙科X光片，臼齿内侧有枚芝麻大小的金属点，当时楚昭说是“防暴训练时崩的牙釉质”。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微型虹膜扫描仪的接收端。
“姐姐——”他故意拖长音调，鸭舌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眼底翻涌的算计，“你说要是现在亲我，算不算违反武馆‘男女授受不亲’的门规？”
楚昭正盯着全息投影里幼年自己被按在手术台上的画面，闻言猛地转头。
她还没来得及皱眉，就见苏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扑过来，温热的手掌托住她后颈，带着外卖箱常年蹭的咖啡渍味道的鸭舌帽“啪”地扣在两人头顶。
“我靠你发什么神经——”
后半句被堵在喉咙里。
苏妄的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尖，舌尖精准顶在她右后槽牙内侧。
楚昭的瞳孔骤缩成针尖，这才惊觉他的手指正掐着自己后颈条形码边缘——那是芯片的神经接口。
系统提示音在苏妄脑海里炸响：“虹膜采集成功，记忆清除剂已到账。”
警报声就是这时炸响的。
“叮——”
金属摩擦般的电子音穿透密室的隔音层，楚昭猛地推开苏妄，战术靴碾过地面的碎石。
窗玻璃突然泛起涟漪，周明远的机械义眼从投影里钻出来，红色光斑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像条吐信的毒蛇。
“楚上尉，别来无恙。”周明远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翡翠园幼儿园的消防系统，我让人调了定时。现在离爆炸……还有七分十三秒。”
楚昭的呼吸陡然一滞。
苏妄瞥见她握匕首的手背青筋暴起——翡翠园是她资助的留守儿童幼儿园，上周他还帮着送过六一儿童节的外卖蛋糕。
“姐姐你忘了！”苏妄突然扯着嗓子喊，故意用当年在电竞队喷队友的大嗓门，“你退伍报告里写的什么？‘为保护0719实验体放弃晋升’！”他余光瞥见楚昭僵硬的背影，趁热打铁：“上次在夜市被追，你故意把我推到巷口路灯下——那是你当侦察兵时练的‘人体盾牌诱敌术’，对吧？”
楚昭猛地转身，眼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要把他灼伤。
苏妄趁她愣神的空当，摸出刚到手的记忆清除剂扎进她后颈。
冰凉的液体注入皮肤的瞬间，楚昭的膝盖狠狠顶向他腰窝——这招他熟，是她教的“防狼三连”第二式，但这次他没躲。
“实验日志说你们是为我定制的保镖与战斗体……”他捂着发疼的腰，声音却越说越快，“周明远要同步记忆，得先让我们互相猜忌！但你看——”他扯起自己后颈的衣领，暖黄的条形码和楚昭蓝得刺眼的标记在密室蓝光里交叠，“系统刚提示同步率98%，这说明我们根本不是实验体，是……”
“闭嘴。”楚昭突然捂住他的嘴。
她的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注射时的凉意，可指尖却烫得惊人。
苏妄这才发现她的瞳孔正在快速收缩——记忆清除剂生效了。
“跟我来。”她拽着他冲向密室角落的排水口，战术匕首在金属栅栏上划出火星，“下水道能通到翡翠园地下管网。周明远的监控照不进阴沟，但……”
“但什么？”苏妄被她拖着往下跳，污水溅起的臭味熏得他眯起眼。
楚昭的回答被突然炸响的水声盖住。
两人刚踩上积满淤泥的管道，就听见头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碾碎地面。
苏妄的系统提示疯狂闪烁：“敏捷强化已激活”，他本能地揽住楚昭的腰，脚尖在湿滑的管壁上一蹬——
上方的污水管突然裂开道缝隙，混着碎石的黑水倾泻而下。
苏妄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砸在脚背上，低头一看，竟是半块带血的瓷砖。
“抓紧我！”他咬着牙往上跃，敏捷强化带来的风灌进领口。
楚昭的作战服擦过管壁的铁锈，在两人身后拖出道暗红的痕迹。
就在黑水漫过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时，苏妄的指尖终于勾住了上方通风管的边缘。
下方传来管道崩裂的轰鸣。
楚昭悬在半空中，抬头看见苏妄额角的汗滴正砸在自己鼻尖。
他的鸭舌帽不知何时掉了，碎发沾在额头上，却还笑得像个捡了糖的混小子：“姐姐你看，这波是不是比上次骑电动车冲斜坡还刺激？”
话音未落，更沉闷的响声从更深的下水道传来。
苏妄的系统突然弹出新任务：“下水道危机：在污水倒灌前找到翡翠园密道入口。奖励：忽悠术·进阶版。”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楚昭，发现她正盯着自己后颈——那里的条形码，不知何时和她的一样，泛起了幽蓝的光。
（下水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苏妄的敏捷强化开始发烫。上方的污水还在不断涌来，楚昭的战术靴尖已经触到了漫上来的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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