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漫过楚昭战术靴的速度比苏妄心跳还快。
他咬着后槽牙，敏捷强化带来的酸胀从脚踝窜到脊椎，托着楚昭的手臂青筋暴起——这娘们儿看着瘦，肌肉密度倒比他送的二十斤生鲜还沉。
系统！这破管子能撑多久？他喉结滚动，盯着头顶不断渗下的黑水，耳尖被楚昭呼出的热气烫得发疼。
叮——检测宿主当前状态：肾上腺素180%，敏捷强化剩余3分17秒。
警告：楚昭记忆清除度已达70%，剩余战斗本能即将失效。
苏妄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想起半小时前在武馆密室，楚昭捏着针管扎进自己脖颈时泛红的眼尾，想起她扯着他往排水口跑时，战术背心下若隐若现的旧枪伤——原来那些我没事的谎话，都是用记忆当止痛药吞下去的。
姐，你撑住啊。他声音发颤，额头抵着楚昭汗湿的鬓角，等出去我请你吃十份小龙虾，十三香的，不要蒜...
叮——外卖订单提醒！系统突然炸响的提示音惊得两人同时一颤。
苏妄余光瞥见商城界面跳出林小夏的头像，备注栏的字红得刺眼：苏妄需要你的眼泪激活最后30%记忆。
林小夏那奸商搞什么鬼？他手忙脚乱去摸楚昭的战术手套，湿滑的皮革在指缝打滑，上次在她奶茶店，你说被珍珠烫伤......
手套扯下的瞬间，楚昭掌心的淡粉色疤痕像道闪电劈进他眼底。
那是三个月前暴雨天，他送外卖撞翻奶茶桶，滚烫的珍珠溅在她手背上，她当时笑着说不疼，现在这道疤却泛着和他后颈条形码一样的幽蓝。
为什么要隐瞒？
低哑的质问撞进耳窝。
苏妄还没反应过来，后颈已经贴上冰凉的管壁——楚昭不知何时翻出战术匕首，刀尖抵着他锁骨，瞳孔里的焦距散成碎片。
她作战服上的血渍蹭在他白T恤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隐瞒什么？姐你是不是记混了......
我们是兄妹。楚昭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个字都卡着血沫，周明远说......说实验体0719号配对......
苏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腰间挂的皮质记事本突然啪地弹开，泛黄照片从内页滑落——穿病号服的小男孩攥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的手，背景是白墙蓝字的0719实验室。
照片背面的字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自己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妹妹小昭，要一起逃出去。
这不可能......他喉头发紧，手指捏得照片边缘卷起，我小时候在孤儿院......
孤儿院？楚昭的匕首往下压了半寸，温热的血珠顺着他锁骨滚进领口，那是周明远的记忆清洗站。你以为你为什么总做坠楼噩梦？因为我们......
轰——
金属撕裂声炸响在头顶。
苏妄猛地揽住楚昭往管道深处扑，碎铁片擦着他耳尖飞过，在管壁上撞出火星。
他听见更远处传来液压机的嗡鸣，混着机械关节的转动声——那是周明远的机械部队，他在地下拳赛见过，能徒手拆承重墙的大家伙。
姐，听我说！苏妄扯下自己的鸭舌帽扣在楚昭头上，雨水顺着帽檐滴在她脸上，林小夏说眼泪能激活记忆，我现在......
闭嘴。楚昭突然捂住他的嘴。
她的手不再发烫，凉得像停尸房的铁板。
苏妄看见她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消散，像被风吹散的烟火，最后只剩最深处一点光，军牌......
她扯下颈间的银色军牌，塞进他手心。
金属边缘硌得他生疼，背面刻着楚昭2015-2022中国人民解放军，还有行小字：若我遗忘，以血为引。
机械部队的脚步声更近了，震得污水管嗡嗡作响。
楚昭的战术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她望着苏妄的眼神像陌生人，又像在看什么珍贵到要碎在风里的东西。
跑。她推了他一把，自己却转身往反方向走，作战服下摆浸在黑水里，他们要的是......
话没说完就被机械臂的轰鸣吞没。
苏妄攥紧军牌，系统提示疯狂闪烁：逆袭任务触发：在机械部队封锁前唤醒楚昭记忆。
奖励：气运值 50，系统本源碎片×1。
他望着楚昭逐渐模糊的背影，后颈的条形码烧得发烫。
污水漫过他的小腿，混着铁锈味的水灌进鞋里，可他突然不觉得冷了——照片里小女孩的眼睛，和现在楚昭眼里最后那点光，一模一样。
姐，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扯着嗓子喊，等我把你记起来，要罚你给我洗三个月臭袜子！
机械部队的探照灯刺破黑暗时，苏妄已经咬破了舌尖。
咸腥的血滴落在楚昭后颈的条形码上，像颗红色的星子。
污水管里的探照灯突然被金属撕裂声绞碎。
苏妄刚把血按在楚昭后颈，就听见后方传来混凝土崩裂的闷响——三指粗的钢钉像暴雨般射来，最近的那枚擦着楚昭耳尖钉进管壁，震得整根管道都在发抖。
“接着！”楚昭突然反手扯下颈间军牌，金属棱角刮过苏妄虎口，疼得他倒抽冷气。
她战术背心的肩带已经崩断，露出锁骨下泛蓝的条形码，“武馆金库密码0719！快走！”
“姐你疯了？”苏妄攥紧军牌后退半步，却被她推着往管道岔口走。
机械部队的机械臂已经捅破管壁，探照灯扫过楚昭的脸，他这才看清她额角的血——不知什么时候磕破的，混着黑水在下巴凝成暗红的线。
“我没疯。”楚昭突然笑了，那笑比机械臂的轰鸣还刺耳，“当年在实验室，你总说我是小哭包……”她话音未落，又是一波钢钉袭来，这次她竟徒手接住两枚，指节被划得血肉模糊，“现在该我当哥哥了。”
苏妄的记事本“啪”地弹开，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和眼前人重合。
他后颈的条形码烧得像块烙铁，系统提示疯狂刷屏：“楚昭生命体征下降30%！机械部队携带记忆清除射线！”
“去金库！”楚昭踹了他屁股一脚，转身迎向机械臂，作战靴在污水里碾出水花。
她右腿旧伤处的条形码正在剥落，露出下面银色的机械纹路——原来那些“训练时摔的”谎话，藏的是半机械化的躯体。
苏妄的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疯了似的往管道出口跑，敏捷强化的酸胀早被恐惧碾成碎末。
武馆后院的青石板在头顶投下微光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楚昭的闷哼，混着机械齿轮的哀鸣——她竟用血肉之躯卡住了机械臂的关节。
“密码0719！”那声喊穿透金属撞击，撞进苏妄的耳膜。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鸭舌帽不知什么时候丢了，碎发贴在额头上。
武馆金库藏在更衣室地砖下，他用军牌撬起第三块青石板，密码锁的冷光刺得他眯眼。
“0……7……1……9……”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发抖，输入最后一位时，系统突然弹出弹窗：“警告！金库内存在高浓度记忆干扰波！”
“干扰你大爷！”苏妄拍了下密码锁，金属门“轰”地弹开。
霉味混着消毒水味涌出来，整面墙的培养舱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穿病号服的小孩，有戴鸭舌帽的青年，连后颈的条形码都分毫不差。
“这是……”他的倒影在玻璃上重叠出上百个自己，每个“苏妄”都闭着眼，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带。
系统突然自动播放记忆：刺耳的警报声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扑过来，把他推进安全舱，“小妄你睡一会儿，等醒了我们就逃出去……”然后是爆炸的火光，小女孩的背影被火舌吞没，再睁眼时，他已经在孤儿院的摇篮里。
“所以当年引爆自毁程序的是你……”苏妄的指尖抵在培养舱玻璃上，温度透过冷玻璃渗进来，“周明远没让你死，他把你改造成了半机械躯体……”
“用我的血激活主控台！”楚昭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苏妄这才发现墙角有台布满锈迹的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着“实验体0719号生命体征：15%”的红色字样。
他摸出战术匕首划破手掌，鲜血滴在感应区，屏幕瞬间亮起——整面墙的培养舱开始震动，那些“苏妄”的眼皮竟微微颤动。
“系统！”他扯开嗓子吼，忽悠术自动启动，舌尖抵着上颚的弧度是母亲教的“最能忽悠人”的说话方式，“现在有两个选择：A计划把主控权给我，B计划我把你塞进奶茶店的珍珠奶茶里泡三天！”
系统沉默了三秒，弹窗炸开金色大字：“宿主威胁系统？检测到忽悠术熟练MAX，准予授权！”
全城的监控屏幕突然花屏。
周明远的指挥部里，全息投影的城市模型“啪”地熄灭，换成楚昭的退役仪式录像——二十岁的她穿着陆军常服，肩章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接过勋章时说：“若有战，召必回。”
“这不可能……”周明远的咖啡杯砸在地上，褐色液体溅在“实验体培养计划”的文件上。
他的手刚要按警报，控制台突然爆出火花，烧焦的塑料味混着他的咒骂，在空气里散成碎片。
地下管道里，楚昭卡着机械臂的手终于松开。
她瘫坐在污水里，看着监控屏上自己的退役录像，突然笑出了声。
血从她机械右腿的接口处渗出，在水面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小妄……”她轻声呢喃，后颈的条形码彻底剥落，露出下面淡粉色的旧疤——和三个月前被珍珠烫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苏妄从金库冲出来时，天已经擦黑。
他攥着军牌，掌心里全是汗，后颈的条形码终于不再灼烧，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夜市的霓虹灯在远处亮起，烤串的香气飘过来，他摸了摸口袋，只剩枚皱巴巴的十元硬币。
“叮——”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逆袭任务完成！奖励：气运值加100，系统本源碎片乘2。下阶段任务触发：用十元硬币，请女武神吃大餐。”
苏妄蹲在夜市入口，望着“十元特价小龙虾”的招牌，突然笑出了声。
风掀起他的碎发，军牌在掌心里硌出红印——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让记忆被洗掉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