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霓虹灯在暮色里渐次亮起，烤茄子的焦香混着啤酒泡沫的甜腥往苏妄鼻腔里钻。
他蹲在十元特价小龙虾的红色灯箱下，裤袋里那枚皱巴巴的十元硬币硌得大腿生疼——系统刚炸响的任务提示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逆袭任务：用十元请楚昭吃大餐（奖励：记忆清除剂）。
记忆清除剂...苏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里的军牌。
三个月前在奶茶店，他也是用十块钱买了两杯珍珠奶茶，结果楚昭的膝盖被周明远的追踪器炸出个血窟窿。
后来系统给他灌了瓶所谓记忆修复液，醒来时楚昭只记得自己是武馆新来的帮工。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忘了——他扯下外卖服的帽衫，露出被鸭舌帽压得微卷的刘海，这是上次被楚昭夸像明星时偷偷去理发店修的。
姐姐。他直起腰，故意把尾音拖得像刚出炉的糖炒栗子，您看我这身行头。
军靴碾过地面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楚昭穿着洗得发白的作训服，右膝的位置裹着渗血的纱布——正是上次珍珠奶茶事件留下的伤。
她低头瞥了眼苏妄递过来的十元硬币，又抬眼扫过他精心打理的刘海，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上个月也是这套说辞，结果我喝到第三口奶茶，膝盖就炸出个拇指大的洞。
苏妄的后颈开始发烫，那是系统任务即将失败的预警。
他突然把硬币抛向自己天灵盖，指节在半空中快速翻动——硬币竟在下落时分出三枚，叮叮弹在隔壁烧烤摊的铁签上，最后一枚精准钉进摊主的辣椒罐，把红艳艳的辣椒面震得簌簌往下掉。
阿金哥！他扯着嗓子喊，借点孜然辣椒呗？
我请昭昭姐吃秘制小龙虾！
烤串摊的铁架哐当响了声。
阿金甩着油乎乎的手从烤炉后探出头，见是苏妄，原本瞪圆的眼睛立刻松成两道缝：小妄啊！
你上次说用外卖箱当烤架能烤出炭香味，结果把我家铝盆熔了个洞——话没说完，他突然盯着钉在辣椒罐上的硬币瞪大了眼，这...这硬币会分身？
哐！
酒葫芦砸在水泥地上的闷响炸穿了人声鼎沸的夜市。
龙三晃着五短身材从巷口踉跄走来，花衬衫领口敞到肚脐，露出胸口刺着的醉里挑灯看剑六个墨绿大字。
他手里拎着半瓶二锅头，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地上，在苏妄脚边积成个小水洼：哪个兔崽子动老子祖传的朝天椒？
苏妄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记得阿金说过，龙三是醉拳第八代传人，最宝贝的就是那罐从爷爷辈传下来的朝天椒——上回有小混混往辣椒罐里吐痰，被他用酒葫芦砸断了三根肋骨。
此刻龙三虽然醉得东倒西歪，但酒液在脚边凝成的水幕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那是楚昭教过他的醉拳醉里挑灯起手式，下一招就是用酒葫芦当武器，砸向对手的膻中穴。
昭昭姐！他本能地拽住楚昭的袖口，却见她盯着自己刚才抛硬币的手，瞳孔缩成针尖。
那三枚硬币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正躺在他手心里泛着冷光——可他明明记得，硬币弹起时自己的指尖快得像过了电，连影子都没看清。
龙三的酒葫芦已经举过头顶。
苏妄能闻到那股冲鼻的酒精味里混着铁锈味，那是酒葫芦内壁常年沾着的血渍。
他想往后退，却发现脚边的水幕不知何时漫过了鞋尖，黏糊糊的酒液像活物似的缠住他的脚踝。
叮——
系统提示音比龙三的酒葫芦来得更快。
苏妄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这瞬间看清了龙三挥臂的轨迹：手肘微屈，腕部有0.3秒的停顿，那是醉拳虚招的破绽。
他鬼使神差地侧过身，右手揽住楚昭的腰往旁边带——酒葫芦擦着他的肩膀砸在墙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楚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
她能感觉到，这个平时总爱装疯卖傻的外卖员，刚才转身的速度快得离谱，快到她作为侦察兵的直觉都差点没捕捉到。
更诡异的是，他后颈的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像电流，又像...系统能量？
龙三的酒葫芦砸出个坑。
他瞪着发红的眼睛还要再扑，阿金已经拎着铁铲冲过来：龙哥龙哥！
是小妄这混小子，他不是故意的！
苏妄扶着墙直起腰，掌心全是汗。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指节还在微微发抖——可刚才那瞬间，他明明清晰地看到了龙三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游戏里开了慢动作。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刚才那是
检测到宿主敏捷值突破临界点。系统的电子音难得带了点机械的波动，正在解锁——
小妄？楚昭的手搭在他肩上。
她的指尖凉得像冰块，却让苏妄后颈的灼热感瞬间消退。
他抬头看她，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纹，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龙三的骂声还在继续，阿金的劝和声混着烤串的焦香飘过来。
苏妄突然笑了，把十元硬币重新塞进裤袋。
这次，他有预感，就算只有十块钱，也能请楚昭吃顿这辈子最难忘的大餐——毕竟，系统刚才那句没说完的正在解锁，让他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嗓子眼。
“系统提示：敏捷强化 3已解锁！”
电子音在苏妄太阳穴炸开的瞬间，他后颈的热意突然化作电流窜遍全身。
原本握在掌心的十元硬币“叮”地弹起，竟被他下意识的指尖旋出残影——这不是他刻意控制的，更像身体在自主执行某种程序。
“我去！”他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低头的瞬间正看见挂在车把上的外卖箱“咔嗒”作响。
黑色箱体表面的外卖标志突然裂开，金属骨架像活物般伸展，眨眼间变成半人高的盾牌，箱底暗格里“唰”地射出十几根竹签，精准扎向龙三握酒葫芦的手腕——那是阿金上个月硬塞给他的“防野猫偷串”工具，没想到系统早给藏了暗格。
龙三的醉拳果然不简单。
酒葫芦在半空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圆弧，竟将竹签全部砸成碎片，飞溅的竹屑擦着苏妄鼻尖飞过。
但下一秒，原本瞄准苏妄胸口的攻势突然变招——酒葫芦的铜嘴尖尖地对准了楚昭咽喉！
“昭昭姐！”苏妄瞳孔骤缩，后腰肌肉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他像被弹簧弹出去似的扑向楚昭，手臂圈住她腰肢的瞬间，系统机械音再次炸响：“保护任务触发！当前目标：楚昭，生命值剩余100%。”
楚昭被这突然的力道带得踉跄，却在倒地前反手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
金属与铜器碰撞的脆响中，她看见苏妄的外卖箱再次变形——盾牌底部弹出滑轮，竟成了块能载人的滑板。
两人顺着滑板滑出三米远，苏妄的鸭舌帽在疾风中歪到后脑勺，露出额角薄汗：“龙三！你这身法……跟昭昭姐教我的军体拳第三式‘拨云见日’怎么回事？”
龙三的醉眼突然清明一瞬，酒葫芦往地上重重一磕。
巷口瞬间窜出七八个穿花衬衫的混混，手里的砍刀在霓虹灯里泛着冷光。
苏妄刚要扯着嗓子喊“跑啊”，却见阿金咬着牙推着辆生锈的餐车冲过来，铁签子堆得像座小山：“小妄！扎他们摩托车轮胎！哥这铁签子刚洗过，不脏！”
“阿金哥你这是要让我搞旋转餐厅啊？”苏妄嘴上吐槽，手却快得像装了马达。
他抄起两把铁签绑在电动车后座，又扯下外卖服的反光条当固定带——系统刚强化的敏捷让他能看清每根铁签的角度，“咔”地拧紧最后道绑绳时，电动车后座的铁签阵已经能随车轮转动划出寒光。
楚昭的军靴在地面擦出火星。
她看准最前排混混脚边的汽油桶，右腿肌肉绷紧如钢鞭，“砰”地踢中油桶侧面。
橙红色火焰瞬间腾起两米高，火墙将混混们逼得连退三步，烤肉摊的油星子溅在火上，噼啪作响的火苗里飘出股奇怪的焦香——也不知是烤串还是混混的头发。
“叮——敏捷强化融合完成。”系统音这次带着刺啦的电流声，“融合代价：楚昭记忆清除度 5%。”
苏妄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想起三个月前楚昭膝盖炸伤时，系统也是这么冷冰冰地宣布“记忆修复”，结果她连自己武馆的钥匙放哪都忘了。
此刻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楚昭的手指正掐着他手腕那层淡金色光纹，像要把秘密抠出来。
“周老板说，要活的。”
龙三的声音混着迷烟飘过来。
酒葫芦炸开的瞬间，灰白色烟雾像条蛇般窜向两人，苏妄敏锐地捕捉到烟雾里有股甜腻的花香——这是周明远旗下“清欢阁”常用的迷药。
他咬着牙转动电动车钥匙，后座的铁签阵随着加速发出“嗡嗡”的破空声，火墙在后视镜里逐渐模糊。
“抓紧了！”他扯着嗓子喊，楚昭的手臂立刻勒紧他腰腹。
电动车撞碎路边卖炒粉的板车时，竹制车板裂开的脆响混着苏妄的哀嚎：“老板我赔！下个月工资全赔！”
后视镜里，龙三的花衬衫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苏妄摸了摸裤袋里的十元硬币，又看了眼手腕上渐淡的光纹——这次他记得很清楚，楚昭的体温透过作训服传来，混着血纱布的铁锈味，比任何系统奖励都真实。
电动车拐进小巷时，后轮在地面擦出焦黑的痕迹。
苏妄听见身后传来龙三的怒吼：“追！别让那小子跑了——”
而在他们前方，黑暗的巷子里，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正停着辆黑色轿车。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张戴着金丝眼镜的清俊面孔，指尖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在夜色里烧出个小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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